第3章 防滚杀局
他脸色阴鸷，方向盘指节用力发白。
辛月泪痕恨意的脸，骨灰盒滑出的颠覆性照片，父亲陈海山站在“黑蛟号”侧舷搂着辛爷开怀大笑的样子……画面如同冰冷毒蛇缠绕神经噬咬。
碧水潭“安全边际”彻底崩塌。
“黑蛟号……辛大海……”他低声咀嚼名字，像咀嚼玻璃渣。
手机屏幕亮着，加密通讯界面停留最后信息：”辛大海——‘黑蛟号’唯一确认发出求救信号的幸存者。
“唯一的幸存者？
那父亲呢？
照片算什么？
官方记录父亲绝不该出现在那艘船上！
谎言如腐烂藤蔓滋生。
辛月，那带陈年血仇的女孩，她背后是谁？
切断张董刹车的紫铜尾戒，是否戴在她手上？
引擎轰鸣在空旷车库回荡，带着无处发泄暴戾。
车子猛地甩尾，精准停进专属车位。
陈默推开车门，皮鞋踏冰冷水泥地，发出清晰回响。
脚步在离车位几步远处猝然顿住。
他那辆线条冷硬、通体漆黑定制款路虎卫士旁，蹲着一个穿深灰工装连体裤身影。
车库顶灯惨白光线下，那人专注摆弄车子底盘，脚边散落专业工具和敞开的银灰金属工具箱。
是林修。
陈默私人安全顾问，“自由边际”户外安全公司技术总监。
这王牌户外向导，有着猎豹精悍身形和风霜打磨棱角分明的脸。
此刻，他正将一段粗壮、闪烁金属冷光的铬钼钢管，用沉重合金螺栓，固定在路虎卫士坚固车架大梁上——赫然是专业级防滚架主体！
“你在干什么？”
陈默声音不高，却像淬冰刀锋，划破车库机械操作声。
林修动作无停顿，甚至没抬头。
拧紧最后一颗固定螺栓，扳手发出清脆“咔哒”声，慢悠悠首身，拍手上灰尘，转身面对陈默。
眼神平静懒散，深处藏不易察觉审视坚持。
“陈总，”林修声音低沉稳定，带着户外人特有砂砾感，“气象预警，未来一周西山暴雨概率超70％，局部山洪泥石流风险。
您明天进山路段，鹰嘴崖是塌方高发区。
这车原厂顶架强度不够，加装专业防滚架，保命用的。”
他踢踢脚边工具箱剩余结构件，“半小时搞定，不耽误您行程。”
“拆掉。”
陈默声音无回旋余地，斩钉截铁。
向前一步，高大身影带无形压迫感，目光扫过固定在车架上的铬钼钢横梁，如同看碍眼垃圾。
“我的字典里，没有‘翻车’这个词。
不需要累赘。”
林修脸上懒散消失。
嘴角微撇，露出讥诮表情，眼神沉下。
非但不退，反向前踏一小步，脚尖踩在脚边备用螺栓上。
螺栓冷光灯下闪硬质寒光，螺纹清晰，材质高强度合金钢。
“您的字典？”
林修重复，声音带上冰冷针锋相对意味。
微微歪头，目光锐利刺向陈默，“当年在盘山公路，您父亲拆林氏渔船安全舱时……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林家的船，稳得很，不需要这些多余东西！
累赘！
’闭嘴！”
陈默暴喝如平地惊雷，在车库炸响！
眼中冰层瞬间被狂暴怒意撕裂，左手剧痛被这句话点燃燎原！
父亲陈海山……林氏渔船……“黑蛟号”照片冲击未平，林修指控像烧红烙铁烫在最敏感神经！
他猛向前，动作快如闪电！
冰冷有力大手如捕食鹰爪，带骇人劲风，狠狠掐向林修脖颈！
姿态充满上位者被冒犯的绝对暴戾毁灭欲！
林修瞳孔骤缩！
未料陈默反应如此激烈暴虐！
顶尖户外向导本能还在。
陈默手指触皮肤千钧一发，身体如无骨游鱼猛后仰，同时右手手肘本能向上格挡！
“砰！”
沉闷肉体撞击声！
陈默手腕狠狠撞林修格挡肘关节！
剧痛手腕瞬间炸开，沿手臂神经首冲大脑，动作一丝细微迟滞。
林修闷哼，陈默含怒出手力道惊人，撞得手肘发麻，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脸上最后散漫消失，震惊和被激怒冰冷取代。
揉生疼肘部，眼神像盯失控凶兽，死死锁陈默。
“累赘？”
林修声音因疼痛愤怒微颤，带着更深沉淀多年悲愤，“就因为拆了那‘累赘’安全舱！
一场不算大风浪，‘海风号’渔船就翻了！
我父亲，还有船上另外七个叔伯兄弟，一个都没爬出来！
他们的命，在您父亲眼里，轻得像根稻草？！”
每一字如淬毒冰锥扎陈默耳膜心海。
父亲……渔船……翻沉……死亡！
林修父亲林大川死，陈默知道，是陈家早期发家模糊旧事之一。
官方结论意外海难。
此刻林修眼中刻骨恨意悲痛，真实鲜活！
那张照片只是冰山一角？
“黑蛟号”外还有“海风号”？
父亲陈海山……到底背负多少不为人知染血秘密？
混杂被揭露狼狈、无法掌控烦躁、更深沉暴怒情绪如岩浆奔涌陈默胸腔。
他盯着林修燃烧仇恨眼睛，扫一眼固定在车架上象征“脆弱失控”的防滚架横梁，横梁无声嘲笑他“安全边际”。
“滚开。”
陈默声音齿缝挤出，压抑即将喷发火山。
不再攻击林修，猛伸手，目标不是林修，是那根刚装好防滚架横梁！
五指如钢钩，狠狠扣住冰冷钢管！
林修脸色一变：“陈默！
你……”话音未落，陈默手臂肌肉贲张，爆发惊人力量！
伴随刺耳金属扭曲声螺栓崩断脆响，那根价值不菲代表林修专业坚持的铬钼钢防滚架主体，竟被他硬生生从车架上撕扯下来！
沉重钢管被他单手拎着，拖地上发出牙酸刮擦声。
陈默不看脸色铁青林修，目光落林修脚下那颗备用高强度螺栓上。
弯腰，粗暴一把抓起。
冰冷金属刺痛掌心旧伤。
“你的坚持，你的恐惧……”陈默声音冰冷无温度，掂量手中沉甸螺栓，目光如看憎恶垃圾，“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话音落下瞬间，猛扬手，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枚刻“林”字、象征林修父亲遗物和对峙导火索的螺栓，狠狠掷向车库深处通往地下设备层幽暗深邃废水沟！
螺栓划冰冷弧线，带呼啸风声，精准穿过锈迹斑斑金属格栅，坠入下方漆黑散发霉味铁锈腥气污水。
“噗通！”
沉闷微小落水声传来，瞬间被无尽黑暗吞没。
车库死一般寂静。
只有陈默略显粗重呼吸声，林修死死攥拳骨节轻微“咔吧”声。
陈默扔掉手中扭曲钢管，钢管砸地沉重闷响。
不再看林修一眼，拉开车门，动作带发泄后僵硬更深沉疲惫，坐进驾驶座。
引擎粗暴咆哮，车灯撕裂车库昏暗。
路虎卫士倒出车位，轮胎摩擦地面刺耳尖叫，如离弦之箭冲向出口，只留尾灯猩红光轨消失在车库通道拐角。
惨白灯光下，只剩林修一人站立。
缓缓松开紧握拳头，掌心被指甲掐出深陷血痕。
低头看地上被暴力扯下扭曲变形防滚架横梁，缓缓抬头望废水沟幽暗格栅入口，嘴角慢慢扯起冰冷怪异弧度，像笑又像哭。
“您扔掉的……”他对着陈默消失方向，声音轻如耳语，却带令人毛骨悚然寒意，“……可不是什么垃圾。”
拿出手机，屏幕解锁，点开简洁监控APP界面。
屏幕上，幽暗废水沟深处实时画面！
浑浊污水流淌，视角来自固定沟壁微型防水摄像头。
画面中央，那枚被陈默丢弃刻“林”字高强度合金螺栓，静静躺水底淤泥里。
诡异发生！
螺栓被无形力量吸引，极缓慢却坚定朝水流下游方向、几块巨大水泥块半掩锈蚀严重黑色铁箱移动！
螺栓靠近铁箱半米范围时，铁箱表面几处锈死铆接缝隙，开始极缓慢极粘稠……渗漏颜色深黑、如同凝固血液般油状液体！
液体混入污水，无声晕开一片不祥油污。
林修盯着屏幕上缓慢渗出黑油，眼神复杂到极点，有恨有悲有宿命般沉重。
喃喃自语，声音只自己能听见：“那是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啊，陈默。
你亲手……把它插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