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的无影灯像一只巨大的独眼，将她的瞳孔照得透明。
指尖触到床单的瞬间，她猛地坐起——昨夜被注射器刺中的手背留着细小针孔，紫色淤青像扩散的墨水，在腕间月牙形疤痕旁晕出诡异的图案。
“醒了？”
傅斯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他推着医疗车走进来，托盘上摆着脑电波检测仪和一管荧光绿的药剂。
“今天的‘情绪诱导素材’很特别，”他将电极片贴在她的太阳穴，“是你妹妹最喜欢的童话——《夜莺与玫瑰》。”
林小夏的脊椎窜过一阵寒意。
晚秋五岁时，她曾每天晚上给妹妹读这个故事，首到那场大火将所有童话书烧成灰烬。
“你调查我？”
她盯着男人白大褂上绣着的姓名缩写“FSN”，金属光泽刺得眼睛生疼。
傅斯年没有回答，只是按下播放键。
投影幕上立刻浮现出虚拟动画：机械夜莺站在焦黑的玫瑰丛中，用齿轮翅膀弹奏出哀乐。
林小夏的脑电波曲线骤然波动，检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那些被火焰吞噬的记忆碎片，正随着旋律在脑海中炸开：闪回画面十岁的她抱着昏迷的晚秋躲在衣柜里，外面传来汽油泼洒的滋滋声。
银面具少年突然出现在柜门缝隙前，他的眼睛在面具后亮得像两簇鬼火，却用手指在嘴唇上比了个“嘘”的手势……“心率142，肾上腺素飙升37%。”
傅斯年记录数据的笔尖在纸上划出狰狞的弧线，“看来这段‘定制素材’效果显著。”
他突然俯身，鼻尖擦过她的耳垂，“知道吗？
你每次情绪波动时，脑电波的波形和我母亲临终前一模一样。”
林小夏猛地扯下电极片：“你母亲是谁？
这和十年前的火有什么关系？”
男人首起身，将一管紫色药剂注入她的静脉。
“问太多对你没好处。”
药效迅速扩散，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却清晰看见傅斯年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银色项链——吊坠和老院长给她的U盘一模一样。
男二的卧底身份初现再次醒来时，林小夏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水床上。
电子环显示下午三点，别墅里静得只能听见海浪撞击礁石的声音。
床头柜上放着一份早餐，吐司边被切成精准的月牙形，像极了她手腕的疤痕。
“醒了就下来。”
傅斯年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客厅里，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调试着全息投影设备。
傅斯年坐在沙发中央，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屏幕上赫然是圣心医院的监控画面——林晚秋躺在病床上，鼻息间罩着氧气面罩，床头的心率监测仪平稳跳动。
“今天的‘惊喜’。”
傅斯年将平板转向她，画面切换到一段视频：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给晚秋读故事，侧脸轮廓温和，像初春解冻的溪流。
“他叫江弈舟，傅氏集团新聘请的心理医生，以后负责你妹妹的康复治疗。”
林小夏的心猛地一跳。
这个名字她在孤儿院的志愿者名单上见过——十年前，江弈舟是最早冲进火场的大学生之一，后来却突然销声匿迹。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他需要一份工作，而我需要一个听话的医生。”
傅斯年关掉平板，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电子环贴近一个传感器。
“今天破例给你十分钟探视时间，用全息投影。”
投影画面亮起时，林晚秋正好睁开眼睛。
“姐姐！”
她的声音虚弱却带着惊喜，小手在空中抓着，“我好想你……这个哥哥说你去很远的地方读书了。”
江弈舟适时将一个毛绒夜莺塞进晚秋怀里，眼神却若有若无地扫过镜头，嘴唇微动——林小夏看懂了他的口型：“U盘密码正确，小心他父亲。”
电子环突然发烫，画面瞬间中断。
傅斯年的脸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看来你们聊得很愉快。”
他将一份文件摔在茶几上，标题是《情绪诱导实验阶段性报告》，最后一页盖着傅氏集团的公章，签名处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傅承业。
“从明天起，实验强度加倍。”
男人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别想着和外人串通，江弈舟的女儿还在傅氏旗下的幼儿园读书——你知道该怎么选。”
夜莺计划的药物真相深夜，林小夏趁傅斯年去实验室的间隙，撬开了他书房的暗格。
里面没有机密文件，只有一排贴着编号的玻璃罐，每个罐子都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标签上写着“夜莺计划——情绪诱导剂”。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编号187的紫色药剂，用随身携带的试纸检测——结果让她浑身冰冷：这根本不是镇静剂，而是一种能诱发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精神类药物，长期注射会导致记忆碎片化，最终完全丧失自我意识。
“在找这个？”
傅斯年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手里拿着一支装满同款药剂的注射器。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像戴着一张无形的面具。
林小夏抓起玻璃罐砸向他，却被他轻易躲过。
药剂在墙上炸开，紫色液体顺着墙纸蜿蜒而下，像一道凝固的血泪。
“你对晚秋做了什么？！”
她嘶吼着扑过去，指甲深深掐进他的手臂。
傅斯年反手将她按在书架上，注射器抵住她的颈动脉：“放心，她用的是‘安慰剂’。”
他的呼吸滚烫地喷在她脸上，“但如果你不听话，下次注射到她体内的，就是能让心脏立刻停跳的‘特惠装’。”
林小夏的挣扎瞬间僵住。
她看着男人眼底翻涌的疯狂，突然明白了他的目的——他要的不只是她的心脏，还要她在清醒的状态下，亲身体验十年前那场火的恐惧，用她的痛苦记忆淬炼出最完美的抗排异药物。
“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吗？”
她冷笑一声，声音带着绝望的破碎感，“傅斯年，你父亲的罪孽，就算用我的命来偿，也洗不掉你手上的血！”
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注射器猛地刺入她的肩膀。
紫色药剂推注的瞬间，林小夏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痛苦，仿佛被刺中的人是他自己。
“好好睡一觉。”
他的声音低哑得像砂纸摩擦，“明天我们要重温‘孤儿院的最后一个夜晚’——这次，我保证你会记得每一个细节。”
银面具幻影与记忆觉醒药效发作时，林小夏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火海。
十年前的记忆碎片在眼前飞速闪过：傅承业狰狞的笑脸、汽油桶滚落的声音、晚秋撕心裂肺的哭喊……最后定格在银面具少年的脸上——他摘下面具的瞬间，月光照亮了他右眼下方的泪痣，和傅斯年的一模一样。
“不要！”
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浸湿了睡衣。
电子环显示凌晨西点，实验室的方向传来隐约的争吵声。
林小夏悄悄溜到楼梯口，透过扶手缝隙看见傅斯年正对着全息投影怒吼。
画面里的傅承业坐在轮椅上，枯瘦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在三个月内拿到她的心脏！
我的时间不多了！”
“她是我选中的人。”
傅斯年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我不会让你像对待那些实验体一样毁掉她！”
“毁掉她？”
傅承业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你忘了是谁当年把她从火里抱出来，藏进基因库的吗？
傅斯年，你和我一样，都是靠别人的心脏活着的怪物！”
全息投影突然关闭，傅斯年猛地砸碎了旁边的培养舱。
玻璃碎片飞溅中，林小夏看见舱里漂浮的器官模型上贴着标签：“模拟心脏，适配者：傅斯年，供体：林小夏（187号）”她捂住嘴，强忍着尖叫的冲动，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回卧室。
电子环在这时震动，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发信人显示“江弈舟”：“孤儿院的火灾调查报告在傅氏档案室，密码是你妹妹的忌日——但小心，那是个陷阱。”
林小夏的血液瞬间冻结。
晚秋明明还活着，江弈舟为什么要说“忌日”？
难道……躺在病床上的根本不是她的妹妹？
她颤抖着拿起傅斯年忘在床头的手机，解锁密码竟是她的生日。
点开相册，最新的照片是昨天拍的——江弈舟站在晚秋的病房外，手里拿着一个注射器，里面装着和实验室同款的紫色药剂。
而照片的背景里，另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正被两个黑衣人推进电梯，侧脸轮廓和晚秋一模一样，只是脖子上没有那颗标志性的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