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江城被连绵秋雨浸透,梧桐叶沾着水珠沉甸甸地垂着,雨汐拖着半湿的行李箱站在A大校门口,白色帆布鞋边缘已经洇开一圈灰渍。她攥着皱巴巴的录取通知书,指腹反复摩挲着“新闻系”三个字——这是她从南方小城拼了三年才换来的远方。
“同学,需要帮忙吗?”
清冽的男声裹着雨丝飘过来,雨汐抬头时,视线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男人倚在黑色宾利的车门边,黑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腕间的百达翡丽在阴雨天仍泛着低调的光。他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与周围喧闹的报到人群格格不入。
“不、不用了,谢谢。”雨汐慌忙低下头,耳根泛起薄红。她很少接触这样气场强大的人,尤其是对方目光落在她沾了泥点的裤脚时,她恨不得把脚藏进行李箱。
男人却迈步走近,弯腰拎起她最重的那个箱子,“我叫历琛,是学校的捐赠方代表,正好顺路。”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听不出半分压迫感,雨汐犹豫着,还是小声报了宿舍楼号。
车里暖气很足,与外面的湿冷形成两个世界。雨汐拘谨地坐在副驾,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直到历琛递来一杯热奶茶:“刚买的,没开封。”奶茶的甜香冲淡了她的紧张,她小声道谢,吸管戳破塑封的瞬间,温热的液体滑进喉咙,也悄悄融化了一丝戒备。
历琛没多问她的事,只偶尔说几句校园里的趣闻,声音温和得像午后阳光。到宿舍楼下时,雨汐抱着奶茶道谢,他却忽然说:“晚上有个新生欢迎酒会,在国际交流中心,你的专业主任让我顺路接你。”
雨汐愣住了,她从没听说过这事。但看着历琛坦然的眼神,再想到自己刚入学,或许是有什么重要活动漏看了通知,便讷讷地点了头。
傍晚的酒会衣香鬓影,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雨汐穿着简单的白裙子,站在角落像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历琛端着两杯香槟走过来,递给她一杯:“别紧张,都是老师和学长。”
他陪她聊了会儿天,介绍了几个系里的教授,语气熟稔又自然。雨汐渐渐放松下来,接过他递来的第二杯酒时,也没多想——那酒颜色清亮,带着淡淡的果香,喝起来像饮料。
后来她怎么回的宿舍,完全没了记忆。只记得中途去洗手间时,走廊里的地毯很厚,踩上去悄无声息。历琛跟过来说“我送你回去”,她想拒绝,却浑身发软,只能被他半扶半抱地塞进车里。
再醒来时,雨汐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不是宿舍,也不是酒店——房间装修是冷色调的极简风格,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雪松味,和历琛身上的味道一样。
她猛地坐起身,被子滑落,露出身上明显不属于自己的男士衬衫。记忆像破碎的玻璃碴,瞬间扎进脑海——昨晚模糊的触感、低沉的呼吸声、以及……她不敢再想下去,手指颤抖地抚上脖颈,那里有淡淡的红痕。
门被推开,历琛穿着浴袍走进来,头发湿漉漉的。看到她醒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说:“醒了?早餐在楼下。”
雨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是……哪里?我们昨晚……”
“我的公寓。”历琛走到床边,弯腰看着她,眼神深邃,“昨晚你喝醉了,我们都没控制住。”他说得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雨汐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但也从未想过,自己的第一次会以这样的方式发生。她抓起枕头砸过去,声音带着哭腔:“你混蛋!你是故意的!”
历琛没躲,任由枕头砸在身上。他伸手想帮她擦眼泪,被她猛地甩开:“别碰我!”
他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我会负责。”
“负责?怎么负责?”雨汐哭得浑身发抖,“你设计我!你明知道我喝不了酒!”
“我没有设计你。”历琛的眼神沉了沉,“我承认,我喜欢你,从在学校门口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但昨晚,我也是情难自已。”
他的话像一把钝刀,割得雨汐心口生疼。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掀开被子,想找自己的衣服,却被历琛按住肩膀:“衣服我让阿姨洗了,穿我的吧。”
那天雨汐是穿着历琛的外套离开的。宽大的外套几乎遮住了她的膝盖,走在阳光下,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回到宿舍后,她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一遍遍地搓洗着身体,直到皮肤发红发疼,也洗不掉那种深入骨髓的羞耻感。
她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想离历琛远远的。可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一个月后,当她看着验孕棒上清晰的两道杠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和她刚入学那天一样大。雨汐坐在宿舍的椅子上,手里攥着那根小小的验孕棒,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那个看似温和的男人,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从校门口的“顺路”,到酒会上的“偶遇”,甚至那杯让她失去意识的酒,都是他精心编织的网。
而她这只单纯的猎物,从踏入大学校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掉进了他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