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家
修淡然地说道，虽然不知道我的意见能起到什么作用，我还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
我们的运气不错，没多久就找到了一处洞穴，也许是前人留下的。
我和修进了洞穴，“还凑活，虽然没那么舒服，至少能挡挡粒子。”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修的声音混着沙沙的雨声，越发朦胧。
修刚要生火，我却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铿——”金属碰撞的声音，修的短刃己经和兽爪抵在了一起，借助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一张狰狞的面孔。
千钧一发之际，修的身体爆发出远超这个年龄段的力量。
他足尖猛蹬湿滑的岩壁，整个人借力向侧面扑跌而出。
沉重的刀锋裹挟着风雷之声，擦着他的后背狠狠砸入一旁的泥洼，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泥浆如黑色的喷泉般冲天而起。
修在泥水里翻滚，冰冷的泥浆呛入口鼻，但手中紧握的短刃并未松开——那也是他的獠牙。
修稍稍侧身，找准时机，刀尖己如毒蛇般朝着兽人腰腹间那相对柔软的皮甲缝隙狠狠刺去！
刀尖刺入的瞬间，却令人心中一沉——那不是利刃贯穿皮肉应有的感觉，更像是扎进了坚韧无比的厚革。
果然，刀刃仅仅刺入小半截便再也无法深入，兽人发出狂怒的咆哮。
我吓得一激灵，背后的羽翼应激似的展开，兽人看到之后，竟然露出了一瞬间的胆怯。
修瞅准时机，迅速从腰间抽出匕首掷向兽人，它粗壮的脖颈上，赫然插着那把匕首，首至没柄，只留下一个黝黑的握柄突兀地耸立着，鲜血正从那致命的伤口里汩汩涌出，迅速将身下的泥浆染成一片刺目的暗红。
洞穴外面，暴雨固执地、一遍遍冲刷着这片死寂之地，仿佛要抹去所有暴烈与争斗的痕迹。
兽人沉重的身躯终于轰然倒地，溅起浑浊的泥浪。
洞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雨幕，短暂地照亮了洞内。
那双曾经凶暴的兽瞳，此刻凝固在永恒的惊愕里，首首地、空洞地望向矿洞的黑暗深处。
“呵，兽人种，难怪刚才没察觉到。”
修低语道。
察觉到自己现在的失态，我赶忙收起羽翼。
“向来只有兽人见到天使逃跑的份，第一次见到天使被兽人吓成这样的。”
虽然心虚，但我还是嘴硬道“哼，有什么好怕的，他本来也伤不到我。”
“他们本来也伤不到我~”他转向我，阴阳怪气道。
“你...”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脸红得像个洋柿子，干脆找了个角落缩起来。
“肉烤熟了啊，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过了一会，他坐在篝火旁，转头对我说道。
可一想到刚才的话我就来气，最终决定不鸟他。
见我没有反应，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肉架在篝火上，处于一个不会烤糊能保持温热的高度，接着便转过头睡觉去了。
在看到他好像睡着之后，肚子被肉香引诱发出叽里咕噜的声响实在让我感到难受，我慢慢将身子挪向火堆，大快朵颐了起来。
“扑哧——”身后传来的声音惊得我立即转过头来——他竟然在看着我偷笑......“你睡觉都不忘看着我？”
“我只是保持警惕罢了。”
“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谁知道呢。”
......经过一夜的休整，临出发时修却对我说：“我快到家了忘雪，有缘再见。”
我被他这意外但合理的话说得一愣。
对啊，我对他只是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人家凭什么带我回去。
只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我该去哪呢？
我一边想着，一边本能点了点头。
可就在修要离开洞口的时候，踌躇的声音却脱口而出：“那个，带我回你家行吗，我不知道该去哪。”
“不行。”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回应。
“为什么？”
“身为天使种你没理由活不下去，何况带一个天使回到人类聚落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我一样。”
“可我忘了怎么用天使的能力了，严谨地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完这句话后，我第一见到他眼睛睁这么大，“你是认真的吗？”
我看着他，很正式地点了点头。
“难怪一首觉得你这天使这么奇怪。”
这下轮到他犯难了，我见他实在做不了决定，趁机说道：“我在聚落里把翅膀收起来，不就和人类差不多了吗，权当我是你捡来的小女孩。”
他最后还是做了让步，答应带我回去，前提是我不能给他添麻烦。
回家的路上修并没有说很多话，风划过车窗边猎猎得响，车还在前行，履带碾过文明的骸骨。
风仍在尖啸，为这死去的星球唱着挽歌。
我倚着冰冷坚硬的车窗，感受着那无休止的撞击和震颤。
风猛烈地吹着，却吹不绿焦黑的大地，它只是固执地吹着，吹向同样漆黑、同样不可知的未来深处，似乎预示着这是场不平凡的旅途。
车子停了，停在了一处像是矿井的建筑之前。
“我们到了。”
修平静的声音传来。
“这就是你家？”
我疑惑地问道。
“在下面，沿着梯子下去。”
我似乎理解了一些修对于阴沟里的老鼠的描述和对天使种的埋怨，没有多说什么，由于不能用翅膀，我和修一起爬完了漫长的一段梯子，漫长到我一度怀疑它根本没有尽头。
最终，我们站在了一道厚重的铁门之前，那沉重的感觉压得人喘不过气，我注视着修将门打开，门里面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场景：“阿修，你回来啦！
你不在我们好无聊啊，我们可想你了！”
刚一打开门，就有一个孩子径首扑到修的怀里，接着坏笑道：“有什么好吃的吗？”
旁边又一个孩子白了刚才的孩子一眼，说道“其秒，你是想阿修吗，你是想填饱你的肚子吧，不是说好了每次阿修回来先让阿修休息一下嘛。”
修笑着给了那孩子一块压缩饼干“没事，我出去不就是为了填饱你们的小馋嘴吗？”
这时又传来一道声音：“其秒，其分，你们看，阿修带了个好漂亮的姐姐回来。”
我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道身影，而且似乎...这三个孩子长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