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试训机会
布鲁克林深夜的街道并不友好，垃圾遍地，涂鸦狰狞，角落里偶尔传来可疑的窸窣声。
他下意识地紧了紧怀里的破包，仿佛那是最后的盾牌。
腹中的饥饿感如同小刀在刮擦着胃壁，提醒他现实的残酷。
街角24小时营业的“老乔咖啡”那熟悉的、油腻的霓虹灯招牌映入眼帘。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暂时可以坐一会儿的地方。
他摸了摸裤兜，仅剩的五张皱巴巴的一美元纸币。
一杯最便宜的黑咖啡，是他此刻唯一的奢侈。
推开玻璃门，廉价的铃铛发出一声刺耳的“叮当”。
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两个醉醺醺的流浪汉趴在角落的桌子上。
收银台后，老乔那张永远睡不醒的脸抬了抬眼皮，看到是江溯，又懒洋洋地垂了下去。
“黑咖啡，不加糖。”
江溯的声音沙哑，把一张美元放在油腻的吧台上。
等待咖啡的间隙，他靠在冰冷的柜台上，目光无意识地扫过空荡荡的街道。
就在这时，街对面小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挣扎和低吼！
“钱包！
快拿出来！
别他妈磨蹭！”
一个裹在连帽衫里、看不清脸的高大身影，正粗暴地推搡着一个穿着考究灰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被死死抵在肮脏的墙壁上，帽子滚落在地，露出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灰白头发。
他奋力抵抗着，但力量显然悬殊，手里的公文包被抢匪猛地拽住。
抢劫！
江溯的心脏骤然缩紧。
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前迈了一步，随即又硬生生顿住。
理智在尖叫：别多管闲事！
你自身难保！
惹上麻烦就完了！
可那个西装男人脸上混杂的惊怒和一丝绝望，像一根针扎进他的眼睛。
就在那抢匪扬起拳头，狠狠砸向男人脸颊的瞬间——“嘿！
住手！”
一声暴喝脱口而出，连江溯自己都吓了一跳。
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他猛地抄起吧台上那杯滚烫的、刚刚做好的黑咖啡，用尽全身力气，隔着咖啡店的玻璃门，朝着小巷口的方向狠狠泼了出去！
深褐色的滚烫液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越过不算宽的街道，如同天降滚油，狠狠浇在抢匪的后颈和半边肩膀上！
“嗷——！！！”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滚烫的灼痛让抢匪触电般松开了抓住公文包的手，猛地捂住被烫伤的后颈，痛得原地跳脚。
西装男人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猛地挣脱钳制，踉跄着后退几步，惊魂未定地看向咖啡店的方向，正好对上江溯还保持着泼洒姿势、有些僵硬的脸。
抢匪恶狠狠地瞪了江溯一眼，眼神怨毒得像毒蛇，但显然被烫得不轻，加上突然的变故，他捂着脖子低骂了一句，转身飞快地消失在幽深的小巷黑暗里。
西装男人急促地喘着气，弯腰捡起自己的帽子和被扯得变形的公文包。
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西装，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这才朝着“老乔咖啡”快步走来。
玻璃门再次“叮当”响起。
“先生！
刚才……太感谢你了！”
男人走到江溯面前，声音还有些不稳，但带着真诚的感激。
他伸出手，“我是大卫·芬利，纽约尼克斯队的助理总经理。”
尼克斯？
江溯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
他看着眼前这张惊魂甫定却依旧带着精英气质的中年白人面孔，迟疑地伸出手，和对方握了握。
芬利的手心全是汗，但握力很稳。
“江溯。”
他报出自己的名字，声音依旧干涩。
“江？”
芬利重复了一遍，灰蓝色的眼睛快速而锐利地上下打量着江溯。
目光扫过他洗得发白的T恤，磨破边的牛仔裤，最后落在他脚上那双旧得看不出原色、鞋底磨损严重的篮球鞋上——以及鞋帮处，那一个几乎褪色、却依旧能辨认出的NBA LOGO袜子的边缘。
一个落魄的、穿着NBA袜子、在深夜被房东赶出来的亚裔年轻人？
芬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像是惊讶，又像是一种职业性的评估，还夹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芬利斟酌着开口，目光再次落回江溯脸上，带着探究，“刚才那一下，很勇敢，也很……及时。
你住在这附近？”
江溯沉默了一下，没有首接回答。
他弯腰捡起刚才情急之下放在脚边的破旅行包，动作间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窘迫和疲惫。
“只是路过。”
芬利显然注意到了那个鼓鼓囊囊、一看就装着全部家当的破包，以及江溯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狼狈。
他没有追问，只是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名片夹，抽出一张烫银的名片，郑重地递给江溯。
“江先生，这是我的名片。”
芬利的声音变得认真而正式，“今晚你救了我，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尼克斯队，或许……能为你提供一个机会。”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江溯脚上的旧球鞋，“一个试训的机会。
如果你有兴趣，明天下午两点，首接拿着这张名片到麦迪逊广场花园球馆后门找我。”
机会？
这两个字像电流一样击中江溯。
他几乎是有些颤抖地接过那张质地厚实、带着淡淡香水味的白色名片。
上面清晰地印着：**大卫·芬利 (David Finley)****助理总经理****纽约尼克斯队****麦迪逊广场花园**“试训……”江溯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指尖紧紧捏着名片坚硬的边缘，指节再次泛白。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那张名片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掌心，也灼烧着他刚刚被系统绑定的神经。
打脸……变强……活下去……系统冰冷的提示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与芬利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和一丝职业性评估的眼神重叠在一起。
“谢谢……芬利先生。”
江溯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
芬利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江溯脚边的破包，眼神里掠过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同情。
“好好休息，年轻人。
明天下午两点，别迟到。”
他拍了拍江溯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然后戴上帽子，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带，转身推开咖啡店的门，快步融入了布鲁克林的夜色中。
咖啡店里，老乔抬了抬眼皮，看着失魂落魄的江溯和他手里的名片，鼻子里哼了一声，又低下头去擦他的杯子。
江溯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名片，仿佛攥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又像握着一块随时可能将他引入更危险境地的烙铁。
窗玻璃映出他模糊的倒影：疲惫、落魄，眼底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被逼到悬崖边、孤注一掷的火焰。
试训……尼克斯……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双磨平了底的旧球鞋。
脑海里，冰冷的系统界面无声浮现，那个72小时倒计时如同悬顶之剑，鲜红的数字冷酷地跳动着。
新手任务：完成一次有效“打脸”行为。
剩余时间：71小时58分27秒…他需要打脸。
而NBA的舞台，无疑是质疑和否定最密集、最刺耳的地方。
机会来了。
以最狼狈不堪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