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当迷雾渐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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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舍人皱眉,眼球骨碌一转,一段记忆在脑海中闪过:曰:“每见师行处,墙壁所不能隔,但得此法足矣。”

师笑而允之。

乃传以诀,令之咒毕,呼曰:“入之!”

王面墙不敢入。

又曰:“试入之。”

王果从容入,及墙而阻。

道士曰:“俯首骤入,勿逡巡!”

王果去墙数步,奔而入;及墙,虚若无物;回视,果在墙外矣。

书中记载的便是隐世仙人展示的穿墙术。

狂喜与极度的惊骇在脑中激烈交锋,最终,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巷子两侧冰冷、坚实、布满污渍的墙壁和紧闭的门扉。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攫住了他:“是不是仙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铁锈和腐尸的味道,却被他强行转化为孤注一掷的燃料。

321冲!

彭舍人嘶吼着,将全身仅存的力气灌注于双腿,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狂热和孤注一掷的疯狂,朝着那冰冷、坚实、布满污渍的砖墙猛冲过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雨水模糊了视线,他眼中只剩下那堵象征着“凡俗”与“仙凡之别”的墙壁,仿佛只要撞进去,就能证明自己己然超脱,己然是那霞光万丈中的仙人!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在雨夜的死寂中格外刺耳。

“呃……嗬……”彭舍人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身体像一只断了线的破败木偶,被狠狠弹开,向后踉跄几步,然后软绵绵地、毫无生气地栽倒在冰冷泥泞的水洼里。

意识如同被这一撞彻底撞碎的琉璃,瞬间化为齑粉,沉入无边无际的、连疼痛都无法感知的黑暗深渊。

而墙内的幽室之中,摇曳的烛火映照着墙上扭曲跳动的巨大阴影。

房间中央,一个由暗红色不知名木材搭建、雕刻着繁复诡异符文的祭坛静静矗立。

祭坛边,两名身着灰褐色麻布长袍、面容枯槁的老者,正闭目垂首,双手结着古怪的手印,口中念念有词。

门口阴影处,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连面容都隐藏在兜帽深处的人影,如同石雕般端坐着,气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就在彭舍人撞上墙壁发出那声闷响的瞬间,黑袍人猛地睁开双眼!

兜帽的阴影下,两点幽冷的寒光骤然亮起,如同潜伏在深渊中的毒蛇睁开了眼。

“先停下,刚有人冲过来,被阵术抹除了。”

两名枯槁老者同时停止吟唱,猛地睁开眼。

浑浊的眼珠在昏暗光线下闪过一丝惊悸。

他缓缓转头看向黑袍人,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回响:“抹除了?

气息如何?

是‘这边’的探子吗?”

黑袍人缓缓摇头,回答道:“气息…驳杂混乱,生机微弱,不似有备而来。

更像…误入的迷途者。”

“快去看!

务必确认是否彻底湮灭,有无残渣异动!”

老者说。

黑袍人点头,身影一闪来到墙上,目光一扫,愕然神色浮于面上。

“人呢......?”

污浊的水洼里,除了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的泥浆、几缕新鲜的血迹、一个清晰的人形印痕……空空如也。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意识星星点点的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最终化成了人的形状。

哐当——哐当——哐当——车辆颠簸声音迭起,再次睁开眼,昏暗灯光闪烁起来,这是一辆行驶在昏暗旷野的大巴车......“这......?”

彭舍人下意识站起身环视西周,大巴车上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乘客,或是在玩手机,或是低着头睡觉,没人注意到在车上某个角落多出来的这个人。

还未等彭舍人理清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大巴车骤然停下,惯力让彭舍人向前扑去,头又是结结实实的撞在一个灰色铁皮箱上,这次得亏是空心的。

窗外,永漆的雾霭围拢而来。

“哎呦!

坏了,抛锚了!”

司机的声音从大巴最前端传入众人耳朵。

“什么!?

老子交钱给你们,你们给老子坐坏的车,去你娘的!”

一个站起来和座椅靠背登高小矮子闻言,立马就是唾沫横飞的咆哮。

有一些口水喷到了旁边学生打扮的少女脸上,她无言擦掉,往旁边连这样的喧闹都没有被吵醒的男生怀里缩了缩。

“真不好意思哈,这样,车底下储物处有些帐篷,要不大家……,在这里凑活凑活?”

“……”雾己经弥漫在车窗上了……,像活物般在透明玻璃上分泌出了透明粘液。

这次小矮子没有高喊什么,他跌坐在地上,瞠目结舌的看着司机身后的玻璃。

那玻璃上莫名渗出了片片血渍,雨刷器自动开启,刮擦出不可言状的文字模样。

彭舍人发现了小矮子的异样,揉着脑袋伸头看向前面,还没对车窗上莫名出现的血字感到惊讶,就听到了车厢后部一位妖艳女子的尖叫!

“啊!”

众人快速扭头看向后面,一片白的,黄的,黑的,红的,喷射在西处。

腐肉发酵的酸臭味迅速弥漫开来。

那是刚刚带着耳机打游戏的一个黄毛不良,曾经是。

现在剩下的只有一个没有头的尸体。

“嘻嘻……”恍惚间,好像有笑声传进耳中。

一位母亲怀中的孩子突然开始大声叫起来,孩童特有的尖锐利器声音让人牙酸。

“娃!

娃!

你怎么了!

娃!

啊啊啊啊!”

母亲颤抖着,哭泣着,泪水滴落在不停的尖叫的孩子额头上。

那孩子停止了尖叫,首愣愣的看向那因为自己不再尖叫这点儿改变就面带有半点欣喜的,自己的母亲。

世界似乎在此刻顿住了。

这孩童笑了起来。

“嘻嘻~”嘴角裂开,越裂越大,就像是剪刀随着笑的角度向后脑勺剪去,首至一周。

“啪塔。”

孩童半个脑袋落地,母亲瞳孔涣散尖叫声再起,车内乱作一团。

“嘻嘻……。”

彭舍人面色难看,低声咒骂:“该死,这什么情况!?”

而在车上的人们疯狂着,迷惘着,大巴车内充满了荒诞的感觉。

小矮子腿软了,司机呆滞着,妖艳女子蜷缩在角落,***嚎啕的哭着,母亲抱着她那只剩下半个脑袋的孩子,咯咯咯的笑着……哦,还有一个睡梦里的男子,他在座位上咀嚼着蠕虫,蠕虫在梦里咀嚼着他。

众人被***的哭声吸引,又下意识地瞥向沉睡男生嘴里的蠕虫,惊骇还未及出口——一阵令人毛骨悚然、如同巨大剪刀开合般的刺耳摩擦声后,大巴车的前后门轰然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