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沉思（已修）
脚步声的回响像是在对他进行拷问。
他的身体记得如何行动，但他的大脑却布满了杂乱的思绪，如同一团缠绕着打了结的毛线团——难以理清。
“他是你的伴侣……两年来你从没这样对待过他。”
阿尔弗雷德的话语于耳边再次响起，布鲁斯还记得他当时那种严肃的，认真的语气，像是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但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他和小丑是死敌、是对手……他们可能是狱卒和囚犯、医生和患者……但绝对不可能是“伴侣”。
布鲁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打开蝙蝠洞的主控台，开始调取蝙蝠电脑昨晚的操作记录。
屏幕亮起。
他输入指令并点击查看。
意料之外的是，屏幕上忽然出现了禁止的符号。
——访问失败。
布鲁斯皱眉，他重新输入自己的权限口令。
依旧是访问失败——无记录存在。
他忍不住猜测：难道是阿尔弗雷德清理了数据？
不太可能，按理说这需要他提前授权……于是他调出系统时间进行核对。
下一秒，他的手指僵在了屏幕上方，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屏幕右上角清晰地显示着当前日期：5月4日。
但他记得很清楚，昨天是2月14日，是圣瓦伦丁节（情人节），他难得孤身一人度过，他原本是打算邀请莉娜约会的——一名最近走红的新人模特，很有个性，知识渊博。
只可惜，约会计划被小丑的袭击彻底搅黄了。
而现在，近乎三个月的记忆不翼而飞。
他盯着那行代表日期的数字看了数十秒，然后切换了另一个控制面板，调出庄园门口的监控回放，设定时间：5月3日晚。
伴随着画面的加载，他的心跳也愈发加速。
开始播放。
他看到两个人从正门步入庄园。
一个是他。
另一个是那个——阿尔弗雷德称呼为“杰克”的男人。
两人有说有笑，他拎着一件外套，而杰克提着手提包。
他替杰克解开门禁，他们并肩走入庄园，镜头捕捉到两人亲密的举止。
他们甚至交换了一个吻。
之后，他们走上楼，进入主卧，关上门。
布鲁斯站在主控台前，他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指节泛白。
他切换回蝙蝠洞系统，调取2月14日的操作记录，试图从记录中找到线索。
依旧是访问失败。
没有他出入蝙蝠洞的痕迹，也没有他和罗宾、便士一的通讯记录。
“荒谬至极。”
他喃喃自语。
他记得那天小丑劫持了一家电视台的记者，宣布在哥谭的一家银行中放置了精心准备的“情人节礼物”送给蝙蝠侠。
经过他和戈登全力搜寻，他们终于排查到具体是哪家银行，他冲进去，小丑向他发射毒气……他们搏斗，最后小丑邀请他在救人质和逮捕他之间选择——他最后救出了十五名人质，然后追着小丑穿越下水道，差点被炸弹炸伤……布鲁斯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脑海中的一切是完全真实的，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
但失去的三个月时间和小丑的谜团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暂时没有头绪。
他重新坐下，回忆起自己曾经给杰森和阿尔弗雷德的手机上都植入过追踪系统……于是他输入了他们的定位。
杰森·托德——当前所在：哥谭，韦恩庄园。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当前所在：哥谭，韦恩庄园。
一切正常。
布鲁斯切换回文件搜索界面，输入：杰克。
搜索结果迅速展开，他的档案中叫杰克的人很多，但是长着小丑模样的杰克只有一个，布鲁斯一眼就认出了他想找的人——杰克·内皮尔。
更别说这份文件还被特别标出，和他的家人们放在一起。
杰克·内皮尔是一个出名的戏剧演员。
合法身份，出生记录，纳税证明，舞台剧奖项，新闻专题。
还有——大量的双人合照。
……如果仅从这些来看的话，杰克·内皮尔很喜欢记录并分享生活。
他看到自己和杰克在意大利的度假照片，在哥谭大剧院后台的亲吻镜头，试图躲避八卦记者却被***的照片。
一张一张地翻，他看到“自己”牵着杰克的手，看向他，两人在笑。
“这不可能。”
布鲁斯低声说，语气中却有一丝不确定。
他调出语音通话记录。
“……你不能总在访谈里提我的名字。”
“我知道，但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布鲁斯。”
布鲁斯猛地站起，呼吸有些不稳。
他眼前像是同时存在两个世界：一个有小丑，另一个有杰克。
可这两个世界此刻却重叠了。
他调出蝙蝠电脑的高级权限，开始搜索——布鲁斯·韦恩与杰克·内皮尔的过往行为轨迹。
通讯记录，旅行行程，银行交易，照片，采访，医疗记录……甚至还有一份杰克发给他的心理咨询档案的副本：“布鲁斯·韦恩先生，数月来多次提及‘非现实感’，包括大量重复的噩梦，幻听，精神亢奋。
推荐进行心理评估。”
布鲁斯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一动不动。
他完全不记得这些事。
可这些“记忆”就真实地存在于数据库，媒体的报道和家人的口述中。
这肯定有问题。
这是个……伪造的现实。
他垂下眼，眼神冰冷。
但某种复杂的东西正在缓慢的侵蚀他——恐惧。
恐惧这一切都是真的。
但他知道，这一切一定存在破绽。
不管这个世界是被扭曲了，还是他自己被扭曲了。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
他一定能找到真相。
——————————————————————————杰森·托德挥汗如雨地结束最后一个后空翻，靴底稳稳落在武馆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实的响声。
他喘了口气，甩掉手臂上的护具，嘴角忍不住翘起。
“帅爆了。”
他心想。
训练用的假人被踢飞到了墙角，他觉得自己昨晚夜巡的反应速度明显提升，尤其是在应对窄巷搏斗时几乎能和“过气的罗宾鸟”一样。
他坚信自己会成为最棒的罗宾。
杰森抹了把额头的汗，走向出口，思索着今天早餐会不会有牛排。
他脑中还在复盘昨夜的行动，回忆着和布鲁斯并肩作战时的场景。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区别于平时宁静的早餐，客厅里有两人在说话——声音不大，但是能听到其中一人间歇性的吸气声。
他脚步顿住，皱了皱眉。
当他走入客厅的时候，看到的画面让他瞬间僵住了。
沙发上，杰克穿着衬衣，身上盖了条毛毯，倚着靠枕，脸侧肿起大片青紫，嘴角有一道划痕，脖子上是玫瑰色的瘀伤，在他苍白的皮肤上非常显眼。
——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围殴。
阿尔弗雷德正坐在他身边，小心的为他敷着冰袋并安抚他。
“操……”杰森没忍住，一句粗口脱口而出，“这是谁干的？”
杰克抬头，他的眼尾也肿了，整张脸看上去显得有些滑稽，看见是他，努力扯了扯嘴角，说道：“早，杰森。”
“别早了。”
杰森快步走过去，站在杰克面前，研究起他那如同调色盘一样的脸，神色难看的问，“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呃……”杰克犹豫着张了张嘴，却没想好该说什么，最后又把嘴闭上了。
“谁打的你？”
杰森执着于从杰克嘴里翘出真相，“被打成这样……你和谁结仇了？
还是说有人想要你的命？”
阿尔弗雷德拦住了他，语气低缓却坚定：“冷静，杰森少爷，他现在需要休息，不是复述那段经历。”
“拜托——作为朋友，我有必要了解前因后果，而且我也有能力替他报复回去。”
杰森的嘴角往下按了按，他又想起现在最有必要知道这件事的人，于是问道：“布鲁斯呢？
他知道吗？”
就在这时——咔哒。
身后传来金属碰撞时的微响。
杰森转头，看见布鲁斯出现在楼梯上，他的表情难以捉摸。
“哦太好了，你可算来了，”杰森松了口气，“布鲁斯，有人动手打了杰克，而且下手非常重——”他语速飞快：“这看起来像一场泄愤的报复行为，你得看看他脖子上的痕迹，他差点让人给掐死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布鲁斯停下脚步，他背光站着，表情难以捉摸，目光扫过客厅里的每一个人。
他的视线从杰森跳跃到阿尔弗雷德，最后落在杰克身上。
但他什么都没说。
气氛好像有点怪。
……有点太安静了。
杰森皱起眉，他缓缓回头，望向杰克：“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伤痕很新鲜……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杰克张了张嘴，没有立刻回答。
他眼睛里有一瞬间的游移，然后——“剧院排练的意外……”杰克干巴巴的说，“我的搭档……和道具组之间的沟通不太到位……总之，不是什么大事。”
“是吗？”
杰森面露怀疑，“你说的搭档是谁？
斯蒂文小姐？
你确定……她能做到？”
杰克干笑了两声，解释道：“不，不……不是，是一个新人演员，没什么经验，所以发生了点意外。”
杰森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阿尔弗雷德忽然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叫停了他，说道：“杰森少爷，我想麻烦你去帮我取一些绷带过来。”
最终，他带着一脸狐疑的表情离开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