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录取查询那天,同桌连普通大专都没录上,她父母却送了她最新款手机和欧洲游。
我录取了省内最好的大学,父母却让我去打工挣学费。“太不公平了!
”我许愿和她互换身份。第二天醒来,我成了她。我美滋滋等着“新妈妈”带我去巴黎。
却等——“雨桐,去机场接你爸爸回家。”“爸爸…不是三年前就死了吗……?
”原来所有宠爱,都是拴住她的锁链。1手机重重砸在锁骨上,
沉闷的痛感像一颗冰冷的小石子,瞬间在我僵硬的皮肤下扩散开来。不是错觉,
屏幕上那个名字——我录取了省内最好的N大!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瞳孔猛地一缩。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一股滚烫的气流猛地顶到了喉咙口,
带着点酸涩的咸腥味。成了!真的成了!!熬过那些被台灯烤得眼睛发涩的深夜,
啃完一本本翻得卷了边的习题册,所有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付出,在这一刻,
终于有了沉甸甸的、闪着光的回报。我几乎能想象出爸妈惊愕之后绽开的笑容。或许,
他们许诺了很久的新手机,那个屏幕更大、拍照更清晰、运行流畅得能飞起来的新手机,
这次真的能握在手里了?还有……还有那个遥远得像梦一样的地方,海边?或者,
至少是省内某个没去过的、有山有水的地方?这个念头像一颗小火星,
瞬间点燃了我疲惫血液里仅存的兴奋,指尖都有些发麻。我猛地抬起头,
想把这灼热的喜悦分享给离我最近的好友陈雨桐。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
侧脸的线条绷得紧紧的,像一张拉满的弓,嘴唇抿成一条毫无血色的直线。
她的肩膀微微塌陷下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重物死死压住,
整个人缩在教室靠窗那片明晃晃的阳光里,却像一株骤然失水的植物,
脆弱得快要被那光线晒得碎裂开来。她的录取大学……我心里咯噔一下,那一定很糟糕。
一股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来,压过了刚才的狂喜,是担忧,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优越感。
我伸出手,想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温度。可那句安慰还在舌尖打转,
教室后门“哐当”一声被大力推开,
一股混合着昂贵香水、皮革和某种强势气息的风猛地灌了进来。“桐桐!宝贝女儿!
”那声音又尖又亮,带着一种刻意的、不容忽视的甜腻,瞬间撕裂了教室里残余的凝重空气。
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齐刷刷地扭头望去。是陈雨桐的妈妈。
她穿着一条剪裁利落、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连衣裙,
裙摆随着她高跟鞋急促的“哒哒”声摇曳生姿。她径直冲向陈雨桐的座位,
脸上精心描绘的妆容也盖不住那份夸张的激动和喜悦,仿佛女儿刚刚捧回的不是高考成绩单,
而是奥运金牌。“宝贝!辛苦了!太棒了!”她旁若无人地张开双臂,
不由分说地将还有些发懵的陈雨桐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让雨桐的身体都晃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印着醒目苹果logo的白色纸袋被塞进了陈雨桐怀里。“喏!妈妈答应你的,
最新款!256G的!喜欢吧?”陈妈妈的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
陈雨桐的脸颊紧紧贴着妈妈昂贵的衣料,被勒得微微变形。
她艰难地从那个过于热情的拥抱里抬起一点头,目光有些茫然地扫过怀里那个崭新的手机盒,
又看向妈妈兴奋得发光的脸,嘴唇动了动,
最终只是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妈……”她的声音闷闷的,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得像一片羽毛。
“我……没…我连普通大专也没录上……”“哎呀!”陈妈妈立刻截断她的话,
涂着鲜亮指甲油的手指毫不在意地挥了挥,仿佛在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没录上就没录上!
我宝贝女儿健康快乐最重要!考完了就是最大的胜利!走,妈带你庆祝去!
”她利落地替陈雨桐把桌上散乱的文具一股脑扫进书包,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根本不给女儿任何反应或拒绝的机会。然后,她揽着陈雨桐僵硬的肩膀,一边往外走,
一边用足以让半个教室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宣布:“桐桐,
巴黎、罗马……咱们统统去一遍!妈妈都安排好了!
”高跟鞋的脆响和那带着炫耀意味的地名,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密密地扎进我的耳朵,
又顺着神经一路刺进心底深处那个刚刚燃起小火苗的地方。
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那片刺眼的光亮里。教室里死寂了几秒,随后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猛地炸开了锅。“哇靠!没考好还能这样?”“羡慕哭了!欧洲游啊!
”“陈雨桐她妈也太宠她了吧?这都不生气?”“就是啊,林晚考那么高,
也没见她爸妈来……”“嘘!”“听说她家里挺穷的,她爸妈忙着讨生活,
从不管她……”最后那句没压住的议论,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
精准地捅进了我最软弱的角落。我猛地低下头,
死死盯着自己手机屏幕上那个孤零零的大学名字。那几个刚才还闪着金光的数字,
此刻像是被泼了浓墨,迅速黯淡、扭曲,沉甸甸地坠着我的心往下掉。
屏幕上倒映出我自己模糊扭曲的脸,苍白,茫然,空洞。锁骨被手机磕过的地方,
那点残留的钝痛,此刻清晰地蔓延开来,一直痛到指尖。
教室里的喧嚣声浪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嗡嗡地响着,却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我僵硬地收拾好书包,像个提线木偶,脚步虚浮地走出教室,走下楼梯。
夏日的阳光白得刺眼,泼洒在水泥地上,反射出令人眩晕的光斑,
空气里蒸腾着沥青和草木被烤焦的闷热气味。校门口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
一张张脸上写着或焦虑或期盼或喜悦的神情。我下意识地搜寻着,
目光在人群中茫然地扫过几遍。没有熟悉的身影。都是空的。
心里最后一点微弱的、不切实际的期待,“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一种被烈日暴晒后、空荡荡的冷。2回到家,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干涩又沉重。
客厅里,爸妈正坐在那张老旧的木头沙发上。电视开着,音量调得很低,播放着午间新闻,
屏幕的光线明明灭灭地映在他们脸上。爸爸手里拿着一份皱巴巴的报纸,
眼神却没聚焦在字上。妈妈则低头专注地缝补着什么,是我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我站在玄关,书包带子勒得手心发疼。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沉重的、近乎凝固的安静,
只有缝衣针穿过布料时细微的“嗤嗤”声,还有窗外不知疲倦的蝉鸣。“爸,妈。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大学录取……出来了。”妈妈停下手里的针线,
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她的眼神很平静,甚至有些疲惫,里面没有我预想中的惊喜或激动,
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了然。“哦,知道了。是哪里?”她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的菜价。
“……N大。”我报出校名,喉咙发紧,期待能在他们脸上看到哪怕一丝波澜。
爸爸的目光终于从报纸上移开,落在我身上,点了点头:“嗯,还行。”他放下报纸,
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务实。“暑假别闲着,我跟楼下李叔说好了,
你去他那个小超市帮忙,一天八十,勤快点。早点把学费生活费挣出来,家里压力也小点。
”N大这个让别人欣喜若狂的校名,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
在他们脸上甚至没能激起一丝涟漪。那句“还行”,轻飘飘的,
瞬间抽干了我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去超市打工?一天八十?
个崭新的手机……那个哪怕只有一次、短暂的、能吹到不同地方的风的旅行……所有的幻想,
在这个现实面前,脆弱得像阳光下的肥皂泡,无声地破灭了。“这是我三年考得最好的一次!
”一股灼热的酸气猛地冲上鼻腔,堵得我声音都变了调,带着自己都厌恶的哭腔,
“陈雨桐她考那么差,她妈都给她买最新手机,还要带她去欧洲玩!
为什么我……”后面的话被汹涌的委屈死死噎住,只剩下破碎的气音。“跟别人比什么?
”妈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严厉,像鞭子一样抽过来。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活,
眉头紧紧拧着。“人家家里是人家家里!我们是什么条件?供你读书容易吗?
N大就了不起了?尾巴翘上天了?打工怎么了?自食其力丢你人了?
”她一连串的质问又快又急,像冰雹砸在我身上。爸爸也沉下脸,挥了挥手,
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烦躁:“行了行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有点出息!
明天就去李叔那儿报到!”他重新拿起那份报纸,哗啦一声抖开,把自己隔绝在纸页后面。
他们的话语,字字句句都带着道理,像冰冷的石块,一层层压在我心头,
沉重得让我喘不过气。委屈、不甘、愤怒……无数种情绪在胸腔里疯狂冲撞、撕扯,
却找不到一个出口。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点铁锈般的血腥味,
猛地转身冲进了自己那个狭小、堆满书本的房间。“砰!”房门被我用力甩上,
隔绝了客厅里那令人窒息的沉闷空气。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下去,
地板粗糙的纹路硌着皮肤。眼泪终于失控地汹涌而出,滚烫地砸在手背上,又迅速变得冰凉。
凭什么?这三个字像淬了毒的藤蔓,紧紧缠绕住我的心脏,越勒越紧,带来窒息般的痛苦。
陈雨桐什么都没付出,成绩一塌糊涂,凭什么就能轻易得到我拼尽全力也够不到的一切?
那些昂贵的礼物;那些遥远的风景;那种毫无保留的、近乎纵容的宠爱……凭什么!!!
一股强烈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渴望在心底疯狂滋长。如果能变成她就好了!哪怕只有一天!
让我也尝尝那种被捧在手心、被世界温柔以待的感觉!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火燎原,
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理智。我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猛地从冰凉的地板上爬起来,
扑到书桌前。台灯惨白的光线下,我颤抖着手,扯下一张便利贴。笔尖戳在纸面上,
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几乎要划破纸张:“我要和陈雨桐互换身份!一天就好!
让我看看她凭什么!”写完最后一个字,我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狠狠地将这张承载着全部怨恨和渴望的纸片揉成一团,像丢弃一件肮脏的东西,
用力砸向墙角那个落满灰尘的旧存钱罐。纸团撞在冰冷的陶瓷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无力地滚落在阴影里。我倒回床上,身体像散了架,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巨大的情绪冲击下,
迅速沉入一片冰冷的黑暗。3意识是被一阵过于强烈的光线刺醒的。
眼皮沉重得像粘在了一起,我费力地掀开一条缝。不是熟悉的天花板。
没有我贴的那些褪色的星空壁纸。头顶是精致繁复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
在奶油色的天花板上投下细碎晃动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陌生而浓郁的甜香,
像是某种高档香氛混合着鲜花的味道,腻得人有些发慌。我猛地坐起身,
柔软的羽绒被从身上滑落。身下这张床……大得离谱,铺着光滑细腻、触感冰凉的丝质床单。
环顾四周,房间宽敞明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私家花园。
靠墙是一整排顶天立地的白色衣柜,旁边立着精致的梳妆台,
上面琳琅满目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这不是我的房间!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膛。
那个写在纸上的、带着绝望和诅咒的愿望……难道真的……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梳妆台。
巨大的椭圆形镜子清晰地映出一张脸——小巧的瓜子脸,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眉眼精致,
带着一种楚楚可怜的柔弱感。是陈雨桐的脸!我颤抖着伸出手,
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此刻属于我的脸庞。冰凉光滑的触感如此真实。
我成了陈雨桐!我真的成了她!!狂喜像沸腾的岩浆,瞬间冲垮了所有堤坝,
在四肢百骸里奔涌流窜。喉咙里忍不住溢出一声短促的、难以置信的笑。欧洲!巴黎!
埃菲尔铁塔!塞纳河!还有那个闪闪发光的新手机!所有的一切,现在都是我的了!!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敲响了。“桐桐?醒了吗?
”门外传来陈妈妈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来了!
我心口猛地一跳,巨大的期待感像烟花一样在脑海中炸开。我深吸一口气,
努力模仿着记忆中陈雨桐那副乖巧怯懦的模样,捏着嗓子,尽量放轻声音:“嗯……醒了,
妈妈。”门把手转动,陈妈妈轻盈地走了进来。她今天换了身浅米色的套装,
妆容依旧精致妥帖,笑容完美得无可挑剔。她径直走到床边,
手里没有拿着预想中的机票或者旅行手册,反而递过来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宝贝睡醒啦?
”她的笑容灿烂,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拿着。”我下意识地伸出手,
冰冷的金属落入掌心。低头一看,是一把沉甸甸的钥匙。钥匙?不是机票?我愣住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妈……这是?”“去机场。”陈妈妈的声音依旧温柔,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她抬手,极其自然地替我理了理额前并不凌乱的碎发,
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接你爸回家。航班号发你手机上了。”接爸爸?
回家?这句话像一道惊雷,毫无预兆地在我耳边炸响!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又猛地冲向头顶。我猛地抬起头,惊愕地看向陈妈妈那张完美无瑕的笑脸,
巨大的荒谬感和恐惧感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没顶。“我爸?
他……他不是……”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缝里艰难地挤出来。
“三年前……车祸……”那个可怕的词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被我死死咬住。
陈妈妈脸上那无懈可击的笑容,像一张精美的面具,骤然间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
她替我整理头发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动作,
指尖的力道却在不经意间加重了些许。我感到一丝痛感。她的目光依旧温柔地落在我脸上,
只是那温柔底下,似乎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傻孩子。
”她的声音放得更柔,更缓,像在安抚一个做了噩梦的婴儿,“说什么胡话呢?
你爸爸只是出差久了点,这不是回来了吗?”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触感冰凉。“快去吧,
别让爸爸等急了。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她催促着,语气自然得像在谈论天气。
可那双凝视着我的眼睛深处,却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平静的表面下涌动着令人心悸的暗流。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一路爬升,
瞬间冻结了我所有的狂喜。手里那把冰冷的钥匙,此刻重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三年前那场惨烈的车祸,陈雨桐的父亲当场身亡……这是全校都知道的事!
她妈妈不可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我去接一个……根本不可能回来的人?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脑海:陈雨桐她……知道吗?巨大的惊骇攫住了我,
四肢百骸都僵硬冰冷。我像个提线木偶,被陈妈妈温柔却不容抗拒地推出了卧室门。
她甚至还体贴地帮我拿起挂在衣帽架上的一个小巧的链条包,塞进我手里,
里面装着我的新手机——那个昨天让我嫉妒得发狂的最新款。“去吧,宝贝,
妈妈在家等你们。”她倚在门框上,笑容依旧完美,像一幅挂在墙上的画。
我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出那扇华丽的大门。阳光依旧明媚,洒在修剪整齐的草坪上,
反射着刺眼的光。坐进接我的车里,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只有深入骨髓的冰冷。
手指因为用力攥着钥匙而骨节发白,微微颤抖着。车子驶出别墅区,汇入城市的车流。
巨大的落地窗被抛在身后,像一只冰冷的、注视着的眼睛。
陈妈妈那完美的笑容和那句“接爸爸回家”的话语,在我脑海里反复盘旋、撞击,
带来一阵阵眩晕和恶心。
这个家……这座光鲜亮丽的房子……就像外面那层精致的奶油色涂料,剥开之后,
底下隐藏的究竟是什么?那个被所有人羡慕、被母亲捧在手心的陈雨桐,
她每天面对的是什么?一个……活生生的谎言?一个早已不在人世的父亲?“停车!
”我猛地叫起来,司机刚停稳,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开门跳下车。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病态的好奇像两只手,狠狠撕扯着我。不行!
我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能像个傻子一样被推着去机场接一个幽灵!
趁她妈妈以为我已经离开,我要回去!我要在那座看似完美的宫殿里,
找到那个被刻意隐藏起来的、真正的深渊。4我从厨房后门偷偷进来。厨房很大,
收拾得一尘不染,大理石台面光可鉴人。空气里还残留着煎蛋和咖啡的香气。
楼梯铺着厚厚的地毯,很好地吸收了脚步声。我几乎是踮着脚尖,像个小偷一样溜回了二楼,
属于“陈雨桐”的那间卧室。楼下隐约传来电视新闻的声音,陈妈妈似乎还在客厅。
我屏住呼吸,轻轻压下门把手。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我闪身进去,迅速将门反锁。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我大口喘着气,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房间里依旧弥漫着那股甜腻的香氛味,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明亮得晃眼。然而此刻,
这明亮却让我感到一种巨大的、无所遁形的恐慌。那个被精心维持的谎言像一层薄冰,而我,
正站在冰层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水域。从哪里开始?
我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房间里急速扫视。书桌?床头柜?最终,
视线定格在那排顶天立地的白色衣柜上。它像一堵沉默的墙,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的位置。
直觉像一根冰冷的针,猛地刺了我一下。我扑过去,猛地拉开第一扇柜门。
里面挂满了当季的昂贵衣裙,按色系排列得整整齐齐,散发着崭新布料和干洗剂的味道。
毫无异常。我烦躁地关上,又拉开第二扇。里面是叠放整齐的毛衣、围巾。
第三扇……第四扇……都是些寻常衣物。只剩下最角落、最不起眼的那一扇了。
它紧贴着墙壁,位置最偏,把手也似乎比其他几扇落灰更多一些。
一种混合着失望和不甘的焦躁感攫住了我。难道是我猜错了?
我抱着最后一丝近乎绝望的念头,伸手握住了那个冰凉的金属把手。它似乎卡得有点紧。
我用力一拉——“吱呀——”柜门被拉开,
一股陈旧的、带着灰尘和淡淡樟脑丸混合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里面空间不大,没有挂衣服,
只胡乱堆着几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落满灰尘的硬纸箱,
还有一个用旧床单罩着的、形状不规则的物体。我有些泄气,
但还是不甘心地将最上面的一个纸箱拖了出来。纸箱没有封口。我掀开盖子。
里面没有预想中的旧衣服或者杂物。只有一些……旧相册?
我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厚重的硬壳相册。翻开。第一页,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年轻的陈妈妈笑靥如花,依偎在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身边。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笑容爽朗,
抱着一个大约三四岁、扎着羊角辫、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女孩——毫无疑问是幼年的陈雨桐。
往后翻,照片的主角几乎都是那个小女孩和她的父亲。小雨桐一点点长大,
从蹒跚学步到背着书包上学,笑容依旧灿烂。直到……最后一页,只有一张照片。
是陈雨桐初中毕业典礼上,她穿着漂亮的裙子,站在主席台上领奖。照片里,
她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对着镜头。那个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高大身影,消失了。
心里某个地方被重重地撞了一下,闷闷地发疼。照片里的阳光和笑容,
与此刻房间里的死寂形成残酷的对比。我轻轻合上相册,把它放回纸箱。目光落在箱底。
相册下面,似乎还压着一些零散的纸张。我伸手拨开那些旧照片和几本幼稚的儿童画册。
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似乎夹在几页纸之间的东西。我把它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