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死在嫁入豪门的第七天,尸检报告写着“花粉过敏”。我换上她最讨厌的裙子,
成了姐夫的新契约妻子。合约第一条:扮演天真蠢货。新婚夜,
他递来一束白玫瑰:喜欢吗?我嗅到花茎上姐姐的血腥味,
笑得比花还甜:姐夫挑的花真好看!直到我在禁地书房,撞见他擦姐姐的遗照。
照片背面是她用血写的遗言:快逃,他才是怪物。而铜镜的反光里,他正对我举起枪。
1.香水味浓得像打翻了一整座花园,熏得人太阳穴突突地跳。
空气里飘浮着金钱、权力和一种冰冷的、令人作呕的虚伪气息。
我穿着那条刺眼的玫红色连衣裙,站在水晶灯下的巨大光晕里,
听着自己指甲掐进掌心的细微声响。这是姐姐生前最厌恶的颜色。而我,穿着它,
成了她丈夫的新娘。宾客虚伪的恭贺潮水般涌来,又退去。
目光爬过我的脸、脖子、裸露的手臂,像在审视我这件货物的价值。
我脸上挂着练习过千百遍的笑,弧度精准,甜美又空洞。余光,
始终飘向不远处那个男人的身上。宋砚白。姐姐的丈夫。我的姐夫。现在,
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他正与人谈笑,侧脸线条在璀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硬,
像一尊精心雕琢的大理石像。昂贵的西装妥帖地包裹着挺拔的身躯,
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与掌控。没人会想到,这优雅皮囊之下,究竟藏着怎样可怕的真相。
姐姐就死在这座金丝笼里。七天,仅仅七天。从一场轰动全城的盛大婚礼,
到一具冰冷的、盖着白布的尸体。官方说法是意外,离奇的花粉过敏导致的窒息。
多么荒谬又轻巧的死法,配不上她那样鲜活的生命。那份轻飘飘的尸检报告,
每一个铅印的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碾在我心上。宋砚白的目光穿过人群缝隙,倏地扫来。
深海般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他端着酒杯,从容向我走来,
每一步都踩在我绷紧的神经上。累吗?他停在面前,声音低沉关切,足以骗过所有人。
只有离得够近,才看清他眼底那片寒冷。我飞快垂眸,再抬眼时,
眼中已蓄满刻意调制的愚蠢天真。裙摆轻晃,模仿着姐姐曾形容的样子。还好呀,
姐夫。声音甜腻,带着撒娇的尾音,就是有点吵。我孩子气地皱眉。
合约第一条:扮演天真蠢货。演给他看。宋砚白眼底闪过一丝更浓的兴味,快得难以捕捉。
他指尖微凉,若有似无擦过我耳廓,激起一阵冰冷的战栗——不是悸动,是杀意。
习惯就好。他收回手,不容置疑,跟我来。我像被线牵引的木偶,
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跟着他穿过喧嚣大厅,踏上铺着厚地毯的旋转楼梯。每一步,
都踏在姐姐可能走过的路上。二楼的走廊幽深寂静。壁灯光线昏黄,
将我们扭曲的影子投在昂贵的深色墙纸上。空气里弥漫着陈旧木料与香料混合的气息,
沉重压胸。这里,是姐姐最后呼吸的地方。每一寸空气都仿佛还残留着她无声的呐喊和挣扎。
2.宋砚白在主卧门前停下,随意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房间空旷冰冷,黑白极简,
像没有生气的样板间。唯一的异数是床头柜上的水晶花瓶——瓶里插着一束白玫瑰。
纯白花瓣在冷光下绽放,近乎圣洁。但那股过于浓郁的甜腻香气,带着腐败的尾调,
凶狠地撞进我的鼻腔!曼陀罗碱!
报告的铅字瞬间在脑海炸开——高度疑似接触含剧毒曼陀罗碱花粉引发的急性过敏性休克!
姐姐的催命符!胃里猛抽,酸液上涌。我死死咬住口腔软肉,用疼痛压下翻江倒海的恶心。
指甲深陷掌心。宋砚白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床边。他姿态闲适地拿起那束花,
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拨弄着洁白的花瓣,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然后,他转过身,
将那束花递到我面前。喜欢吗?他问,声音平静,目光却像手术刀,精准解剖我的表情,
特意为你选的。纯白的花瓣在眼前晃动,像一张张裹尸布。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香气,
就是最直接的死亡宣告。我仿佛看见姐姐倒在地上,痛苦地抓挠着喉咙,
美丽的脸庞因窒息而扭曲发紫,
眼中盛满对这个男人、对这个世界的恐惧与绝望——姐夫挑的花真好看!我的声音响起,
甜得发腻,带着未经世事的雀跃,完美无瑕。 我甚至伸出手,指尖轻触花瓣,
脸上绽放比花更甜腻的笑容,好香啊!谢谢姐夫!宋砚白定定看着我。
他眼底的探究像沉船的锚,缓慢下坠。时间凝固,只有那束白玫瑰的香气,浓得化不开,
带着死亡的气息,沉沉地压在我们之间。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最终,
他嘴角弧度加深,形成一个标准冰冷的商业微笑。喜欢就好。他随手将花插回花瓶,
动作带着一种掌控者的漫不经心。早点休息。明天开始,熟悉这个家。
随后目光扫过房间,落回我脸上,像审视一件需要调教的物品,记住合约。
做好你该做的事。他转身离开。厚重的房门无声合拢,像一个牢笼,
将我锁死在这个充斥着姐姐死亡气息的冰冷空间。脚步声消失的刹那,
脸上愚蠢甜美的面具瞬间崩塌。胃里翻江倒海,我踉跄地冲进浴室,扑到盥洗台前干呕。
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灼烧喉咙的酸涩。我拧开龙头,捧起冰凉刺骨的水,
一遍遍泼在脸上。抬头,镜中映出一张湿漉漉、惨白的脸。水珠顺着睫毛滚落,像无声的泪。
眼底深处,那点强压的冰冷恨意,终于再无遮拦地燃烧起来,几乎烧穿瞳孔。白玫瑰。
曼陀罗碱。他递来的,是挑衅!是试探!他一定知道!合约第一条:扮演天真蠢货——
我对着镜中陌生的女人,无声翕动嘴唇。声音沙哑如砂纸。甜美的伪装是唯一盔甲,
也是武器。 愤怒和仇恨只会让我死得和姐姐一样不明不白。深吸一口冷气,
压下翻腾的杀意。目光落在旁边奢华的玫瑰沐浴露上。我拿起瓶子,拧开,
毫不犹豫地将粘稠液体一股脑倒进插着白玫瑰的水晶花瓶!浓稠液体淹没花茎,
粗暴地混合、掩盖那致命香气。我面无表情放下空瓶。转身离开前,
我对着镜中眼神冰冷的女人,重新扯动嘴角,练习了一个僵硬却足够甜美的微笑。宋砚白,
你想看戏?我演。演到你人皮落地的日子。3.接下来的日子,成了精心编织的谎言。
我是这栋冰冷豪宅里最尽职尽责的演员。我刻意避开所有可能让我暴露的常识。
佣人询问早餐口味,我只会眨着天真的大眼睛:有甜甜圈吗?草莓味的!
管家询问下午茶安排,我兴奋地拍手:我要吃彩虹蛋糕!上面要有好多好多糖豆!
我故意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不小心打翻果汁,看着佣人手忙脚乱地清理,
自己则在一旁露出无辜又懊恼的表情,嘴里嘟囔着:哎呀,滑滑的,真好玩!
我的无知和愚蠢成了这座沉闷豪宅里唯一的亮色,也成了佣人们私下摇头叹息的谈资。
宋砚白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他回来时,我的表演就进入了高潮。
我会穿着更鲜艳、更幼稚的裙子,像只聒噪的花蝴蝶一样飞到他面前,
喋喋不休地讲述我那些毫无营养的发现:姐夫姐夫,花园里那个喷水的石头人好奇怪哦,
它会不会晚上偷偷跑掉?张妈今天做的布丁好甜,甜得我牙都疼啦!
不过我还是偷偷吃完啦!他通常只是淡淡地听着,偶尔会抬眼看我一下,
那目光深得像古井,探不到底。有时他会像逗弄宠物一样,随口问一句:今天在家乖吗?
我便立刻献宝似的点头,眼神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可乖啦!
就是——就是三楼那个门锁着的房间,里面是什么呀?好好奇哦!
我适时地流露出孩子般旺盛的、不知边界的好奇心。每当这时,
他眼底总会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捉摸的情绪,快得像是错觉。
然后他会用最温和也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那里放着一些旧东西,没什么好看的。记住,
三楼书房,不要去。书房两个字,被他念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意味。
合约里没有这一条,这是他临时附加的家规。那扇门,像一块巨大的磁石,
牢牢吸住了我所有强行压抑的探究欲和恐惧。那里,一定藏着什么!姐姐的死,
一定和那里有关!4.我的乖巧似乎渐渐麻痹了他。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次数变多了,
停留的时间也更长。有时是在晚餐桌上,他优雅地切割牛排,而我则笨拙地挥舞刀叉,
把餐盘弄得叮当作响,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话。他会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和你姐姐,他忽然放下刀叉,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一点也不像。
我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又疯狂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膛。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变得冰凉。我强迫自己咽下嘴里的食物,抬起头,脸上堆满困惑和一点点委屈,
嘴巴微微撅起:不像吗?可是大家都说我们长得很像呀!我歪着头,努力回忆,
姐姐——姐姐她总是很忙,也不爱跟我玩,她喜欢看书,看那些好厚好厚的书——不像我,
笨笨的,只喜欢看动画片和吃好吃的。我垂下眼,声音低下去,
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失落和自嘲。宋砚白看着我,仿佛要透过那层精心演绎的伪装,
看到下面真实的骨肉。餐厅里只剩下水晶吊灯细微的晃动声和我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让人窒息。就在我几乎要撑不住脸上那副无辜表情时,
他终于移开了视线,端起手边的红酒杯,轻轻晃了晃。嗯。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是很聪明。那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旧物。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5.那个夜晚,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华丽却冰冷的石膏雕花,
冷汗浸透了睡衣。他起疑了。他在试探。那扇三楼书房的门,像一颗炸弹深埋在我心底。
我必须进去!在被他彻底看穿、或者被他像处理姐姐一样意外处理掉之前!
机会在一个闷热的午后不期而至。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刺眼的阳光,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昏昏欲睡的沉寂。佣人们都去午休了,整栋房子静得可怕,
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我像幽灵一样赤着脚,悄无声息地溜出自己的房间,
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一步一步,走向那道盘旋而上的楼梯。
心脏在胸膛疯狂地撞击,咚咚咚,震得我耳朵发麻。
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声。通往三楼的楼梯口,果然有一道厚重的橡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