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歆坐在靠窗的位置，优雅的吃着一块蛋糕。
“青柠味，他们家店的新品，尝尝吧。”
宋歆把他的那份往前推了推，粉润的指尖在桌上点了点。
“好。”
林润山拿起叉子尝了一口。
青柠的味道微酸，过分的甜。
“润润啊，从小妈妈就没有亏待过你什么对不对？”
林润山目光落在宋歆脸上，女人的脸是那样的精致将近50岁年龄，脸上只有脸尾落下了几道皱纹。
林润山摇摇头：“妈。
你想什么呢？”
“我……”宋歆低头看着无名指的戒指。
她很紧张，指尖出汗发颤。
“我就是想你了，想我儿子了。”
宋歆从小在糖罐子里长大。
小时候家里宠，长大了丈夫宠，她从小就没撒过谎，也不知道怎么撒谎。
林润山看出来她是心里有事，可话还没有问出口，宋歆先哭了出来。
她这几个月一首不好过，一首提心吊胆。
吃不好，睡不好，她都快崩溃了。
她找丈夫帮忙伪造尸检报告，找所有人一起陪她演戏瞒过儿子。
她给林润山相亲，想让林润山放下，也想要自己放下。
她一边觉得自己对不起林润山一边又觉得自己做的没错。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把儿子约出来想和他坦白。
可她说不出口，怎么也说不出口。
妈妈杀了儿子的爱人。
不行的，林润山会疯的，她也会疯的。
“对不起，对不起……”宋歆的手捂着脸，眼泪顺着指缝滑落，她重复的说着对不起。
林润山皱了皱眉：“妈，到底怎么了？”
“妈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恨妈妈好不好？
妈是不小心的。”
宋歆拿纸巾擦干了眼泪，拉起林润山放在桌子上的那只手。
“妈错了，我真的错了。”
“妈给你道歉，给宁然道歉。
妈的错，我不应该找人把他捅死。
我真的错了，妈知道错了……”宁然。
林润山的呼吸一滞心像是停止跳动，被宋歆拉着的手微微发酸，嘴里那股青柠味开始烦人起来。
林润山看着眼前的女人好久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怪不得，这些天来他拼命查，使劲查却什么也查不到。
原来是因为全部人都知道，但都瞒着他。
真厉害啊，把他耍得像猴一样。
去死好了。
去死好了。
去陪宁然吧，别让他再孤单了。
去死吧……林润山。
那些夜夜被压下去的声音又翻涌起来，耳边女人的哭声好吵……好吵。
“够了。”
林润山看着拉着他手的女人，他的妈妈，亲爱的妈妈“够了……我说够了！
妈……我明明都己经很听你们的话了不是吗？
你们不喜欢他，我就不让他出现在你们面前。
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妈你看着我，你和我说……润润，对不起，对不起……”宋歆哭啊哭，哭得头都发昏发疼“我不知道他会死，我不知道……所以宁然他根本就不是***对吗？”
“妈，他才二十五岁，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妈，你觉得杀掉一个人说对不起就够了吗？”
宋歆怕了，她疯狂的摇着头：“不行的，我是你妈。
你不能报警抓我，林向严也不会让人伤害我的，对……没关系……没事的。”
“对。”
林润山觉得自己现在很需要一根烟“我的确拿你没办法，妈你真的很厉害啊。”
“妈，是我的错。
都怪我是txl，都怪我喜欢上男生。
都怪我让你丢脸了，都是我的错。”
“不是！
不是！
不是你的错，不是我儿子的错！”
宋歆感觉自己全身都在抖，满脑子只剩下哭和喊。
“是他的错！
是他勾引你！
你不喜欢的对不对！
润润，你跟妈说，你说：妈，我不喜欢男的，都是他逼我的。”
林润山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女人不再闹了，两个人良久的沉默着。
“妈，给爸打电话吧。
让他来带你回家，我不怪你了，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湿漉漉的，天下了雨。
林润山忽然特别想宁然。
无名指上的戒指像热铁一样烫的他生疼，车停的不远，没淋湿衣服。
雨打在车顶上啪嗒啪嗒的响。
难受，孤独和无处宣泄的愤怒。
林润山撑伞下了车，墓碑上少年的照片被雨打得亮亮的。
他有好多话想说的，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寂静的墓园里，林润山好想就这么死去。
可真的好累啊，今天好吵好烦。
林润山坐在地上，头靠着墓碑。
“晚安，宁然。”
有你在的话，淋雨也没关系的吧。
“ ……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来日纵使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林润山，你家里人是不是不能接受我啊？”
林润山被宋歆打的伤口微微发肿，宁然正在帮他冰敷。
“我被我妈赶出来了，说不会让我碰家里的一分一毫。
宁然以后的日子可能会不太好过……我愿意。
如果是和你的话，住桥洞我也愿意。”
林润山扯了扯嘴角：“倒也不至于住桥洞……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家人啊！”
没等林润山反应过来，宁然就先吻上了他的唇。
很急切的一个吻，唇齿相触后又缓缓化开的温柔。
我爱你，我愿意陪你去到天涯海角。
亲爱的，别丢下我。
“轰！
一一”天上闪开一道紫色的光。
林润山睁开眼，雨还在下。
林润山被浇了个透，身上的温度高得惊人。
或许是发烧了，林润山开车去了医院。
后面今天吃药，休息。
吃药。
休息……林润山也说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
对于自己的妈妈，对于自己的爱人，他被不上不下的卡在中间。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溺水者，时不时呼吸上几口空气，时不时呛上几口水。
什么时候他才能像是被抽筋扒皮一样的脱去苦累顾虑，沉入水底，好好的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