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看着这周围,这街道怎么一个人没有?
疫病泛滥,总不至于一个人都不出门吧……首到行至一处临时搭建的棚屋前,里面传来一女子温柔的声音:“吉儿,这药要趁热喝……喝了明天就好了,听姐姐的话……乖……”蓝曦臣脚步一顿。
还没等蓝曦臣反应过来,林老爷“啊呀”一声后,顾不得身后的几人就拖着疲惫的身子从一旁绕进棚屋里了。
蓝曦臣有些疑惑。
抬手示意身后弟子,随着自己也跟上去。
他刚走两步,抬眼看向前方,脚步一顿。
只见棚屋里面,一个女子正把一个十岁左右大的孩童抱在怀里,将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递到孩子嘴边。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浅蓝色衣裙,袖子挽到手臂,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浸湿沾在脸上,却丝毫不显狼狈。
若不是那张清艳得难以忽略的面容和大家闺秀独有的温婉气质,旁人瞧着,竟真与田埂边劳作的农家少女无甚分别。
她微微躬身,温柔地将那名叫“吉儿”的孩子揽在怀中。
孩子许是染了疫病,面色不太好看,衣衫上也沾着泥污,她却半分不避,手臂稳稳环着那小小的身子。
指尖拂过孩子额前汗湿的碎发时,眼底满是的温和与疼惜,轻声细语的哄着:“不怕,仙师们马上来了,邪祟马上就会被清除的……”是她,江州林氏林小姐。
吉儿乖乖喝下药汤,轻轻抓住林千宴的手:“有千宴姐姐在,吉儿不怕……”林千宴笑了笑,那笑容干净又温暖,像驱散阴霾的阳光。
她把孩子放下,起身想去取另一碗汤药,林老爷也刚好走进来了。
林千宴一转身就看到了眼前的林老爷,有些慌乱,又下意识去扶:“父亲……您怎么来了……”林老爷看着女儿,既心疼又无奈:“我要是再不来,你非得把自己熬进这药锅里才肯歇着?”
他声音有些发紧,带着些压抑的疼惜。
林千宴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自己看看,你这几天有多少次是因操劳过度差点昏倒,都是靠灵力强撑下来的,你……你这身子骨,经得住几次折腾!”
说着他声音又有些放软,反手拍了拍女儿的手:“宴儿,父亲知道你心善,我们林家世代行医,谨记医者仁心,可你也要为自己想想……你母亲走的早,父亲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说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让父亲……”话还没有说完,他便转过头去,看着棚屋另一侧排队领药的村民,眼眶有些微微发红。
这里面有多少是看着千宴长大的街坊,此时正看着那些药锅,等待着分发汤药,还有那么几个人念叨着“千宴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林千宴扶着父亲坐下,轻轻挽着他的胳膊:“父亲,女儿知道您心疼女儿。
可是邪祟未除,病源未解。
疫病还得不到压制,府中大夫人手不够,我要是歇着了,”说着扭头看向排队的百姓,“他们怎么办……”说着她又扭头看向父亲,眼神坚定:“我是林氏的女儿,江州的大夫,我总不能看着他们受苦……”林老爷看着女儿眼神里的坚定,也知好事既然做了又哪有只做一半的道理。
他最是了解自己这女儿,确实是温顺,但某些事情一旦认定,便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劝阻不了的。
摇了摇头,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无奈道:“罢了罢了,随你……”林千宴听到这,脸上才浮现出笑意:“谢谢父亲!”
这时,蓝曦臣走进来了。
林老爷刚在外面就听到了棚内女儿的声音,一时着急,爱女心切,竟把这件事了!
见他进来了,又起身拉着女儿的手,道:“宴儿,这是姑苏蓝氏蓝宗主,快快见过。”
她抬起眸,正好对上蓝曦臣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他就是当日……随即敛衽行礼:“蓝宗主。”
“林小姐,”蓝曦臣声音比往日柔和了几分,“辛苦了。”
林千宴摇了摇头:“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倒是有劳蓝宗主远道而来。”
蓝曦臣将刚才那场面尽收眼底,微微一笑:“邪祟己找到,疫病根源是那乱葬岗一尸煞怨气顺着风脉浸染了江州城,引发疫病。
我们来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即可。
”他言语温软,短短两句话,甫一开口,便如春风拂过新绿,带着三分清润,七分平和。
那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入耳只觉熨帖。
“小姐!”
,丫鬟有些匆忙跑过来,发现老爷小姐身侧多了个衣冠如玉的男子,又弯腰行礼,随后道,“那边新来了几个伤势严重的村民,说是被邪祟所抓伤……普通汤药毫无作用……”蓝曦臣闻言,走上前:“带我去看看。”
屋内光线昏暗,几个患者躺在草席上,伤口处泛着黑气,显然是中了邪祟的戾气。
林千宴小心翼翼的拿着银针,轻轻扎入其中一名患者的穴位,试图封住戾气不让其蔓延。
蓝曦臣搭上这位患者的脉搏,过了一会,沉声道:“戾气己经渗入经脉,单靠针灸只能暂缓,需以灵力净化。”
说着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箫,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清越的箫声响起,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一缕缕纯净的灵气随着箫声进入患者身体,那黑烟正肉眼可见的消散。
林千宴站在一旁,她不懂高深的仙术,却能感受到箫声中的温柔与力量,像一只无形的双手,抚平了伤者的痛苦,也抚平了自己内心的焦虑。
一曲毕,伤者的呼吸平稳了几分。
林千宴蹲下去,伸手探了探伤者的额头,随后起身行礼,真诚的道谢:“多谢蓝宗主。”
“举手之劳。”
蓝曦臣收回玉箫,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上,“林小姐也懂法术?”
他刚才见她施针,指尖好像有了微弱的灵力波动。
“只是幼时蒙一高人指点,学了些粗浅的自保之术,后来……”她轻笑了一声,声音温柔又带有几分羞涩,“便自己修炼成医术……比起蓝宗主,实在是班门弄斧……能以能力辅助针灸,己是难得”蓝曦臣温和道,“林小姐不必过谦。”
说着,林老爷道:“蓝宗主,既然疫病根源得到控制,我看天色己晚,不如先移步林府歇息?
府中己备好客房,也方便商议处祟之事。”
蓝曦臣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离开棚屋时,蓝曦臣回头看了一眼,林千宴己经回到原位,开始为排队的街坊分发汤药,落日的余晖洒在她身上,温柔的不像话。
他心中那份被遗忘的悸动,悄然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