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热渊初现
车载温度计红得刺眼——58摄氏度，这还是南极边缘的"安全区"。
"还有三公里到7号钻井平台。
"副驾的冷川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指间的平板电脑正疯狂弹窗，红色警报像沸腾的血水漫过屏幕，"甲烷浓度突破临界值了。
"秦焱突然猛打方向盘。
右前方的冰原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泛着幽蓝的光。
那些裂缝正在呼吸，每一次扩张都喷出裹着冰晶的热浪，在零下三十度的空气中诡异地翻滚。
"那是什么？
"冷川的声音发颤。
他看见裂缝深处有粘稠的黑色液体在流动，像无数条被烫熟的蛇。
钻探车剧烈颠簸起来。
秦焱摸到腰间的应急斧，金属柄烫得几乎握不住。
车窗外，冰原正在塌陷，露出一个首径超过百米的六边形深渊，边缘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是热渊！
"秦焱扯开安全带，"快跳车！
"冷川却盯着深渊中心。
那里悬浮着一枚U盘，银色外壳在幽蓝光芒中旋转，像被无形的线吊着。
他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抓住车门把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等等！
那东西..."话没说完，热浪形成的冲击波撞在车身上。
秦焱只觉得后背像被岩浆浇过，视线瞬间被血红覆盖。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冷川扑向那枚U盘的背影，以及从深渊中涌出的、带着荧光的黑色潮水。
三天后，"极光"号破冰船。
秦焱在消毒水的味道中睁开眼。
左臂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有灼烧感。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一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按住。
"体温41.2℃，还在发烧。
"女人的声音带着德国口音，"我是艾丽卡·舒尔茨，船上的医生。
你昏迷了72小时。
"白色的医疗帐篷外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秦焱转头望去，透过帐篷的缝隙，能看到数十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在搬运冰块，堆成一道矮墙。
更远处，是灰蒙蒙的海面，看不到边际。
"冷川呢？
"他哑着嗓子问。
那个戴眼镜的技术员，总爱捧着笔记本电脑计算些没人看得懂的公式，此刻却不见踪影。
艾丽卡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
"搜救队只找到你一个人。
7号钻井平台...整个沉进热渊里了。
"她递过来一杯浅蓝色的液体，"喝了它，含锂的电解质水，能帮你降温。
"秦焱接过杯子，液体碰到嘴唇的瞬间，他猛地僵住。
左手手腕内侧，纱布没遮住的地方，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他掀开纱布，倒吸一口冷气——几道暗红色的纹路从手肘蔓延下来，组成一个不规则的六边形，像是某种烙印。
"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在发抖。
艾丽卡凑近观察，眉头皱得更紧。
"不是烧伤，也不是皮疹...像皮下出血，但形状太规则了。
"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扫描仪，在纹路上扫过，屏幕上跳出一行乱码。
突然，帐篷外响起凄厉的尖叫。
秦焱猛地站起身，不顾艾丽卡的阻拦，掀开帐篷帘冲了出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两个穿着防护服的船员倒在冰墙旁，他们的防护服像被强酸腐蚀过一样布满破洞，***在外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紫红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更可怕的是，他们身边的冰块正在融化，但融化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黑色液体，和他记忆中从热渊里涌出的潮水一模一样。
"病毒！
"有人大喊，"甲烷里的病毒扩散了！
"人群开始骚动。
有人试图用灭火器喷射那些黑色液体，却只是让它们溅得更远。
秦焱注意到，那些液体接触到金属时会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色的烟雾。
"所有人退后！
"一个穿着军官制服的女人拿着扩音器喊道。
她大约三十岁，短发，眼神锐利，腰间别着一把手枪。
"工程部，启动隔离带！
医疗组，准备抗病毒血清！
"秦焱的目光却被另一个方向吸引。
在破冰船的甲板边缘，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同样的防护服，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银色的物体，正低头看着海面。
"冷川！
"秦焱大喊着冲过去。
那人猛地回头。
防护面罩下，是冷川那张苍白的脸，但眼神却空洞得可怕，像蒙着一层雾。
他看到秦焱，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机械地举起手中的东西——正是那枚从热渊里捞出的U盘。
"冰川代码..."冷川喃喃自语，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模糊不清，"爸爸的...公式..."秦焱刚要追问，冷川突然捂住头，发出痛苦的***。
他手中的U盘掉落在地，滚到秦焱脚边。
就在秦焱弯腰去捡的瞬间，冷川猛地推开他，纵身跳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别！
"秦焱扑到船舷边，只看到冷川的身影在黑色的浪涛中沉浮了一下，就被一个突然涌起的浪头吞没。
艾丽卡冲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
"他被感染了。
"她的声音很沉，"那种黑色液体，不是普通的甲烷。
是活的。
"秦焱低头看向脚边的U盘，金属外壳上还残留着冷川的指纹。
他捡起来，塞进防护服内侧的口袋里。
这时，他感觉到左臂的纹路又开始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里钻出来。
远处的海面上，乌云正在聚集。
原本灰蒙蒙的天空，此刻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橘红色，像是被烧红的铁块。
一阵狂风突然袭来，卷起地上的黑色液体，形成一道旋转的烟尘柱，首插天际。
"热浪海啸！
"有人发出绝望的尖叫。
秦焱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海平面正在隆起，形成一道高达数十米的水墙，颜色是浑浊的红褐色，夹杂着白色的蒸汽，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极光"号扑来。
艾丽卡拉着他冲向船舱。
"快进去！
关闭气压舱！
"在被推进舱门的最后一刻，秦焱回头望了一眼那道滔天巨浪。
他仿佛看到，在浪涛的顶端，有无数双发光的眼睛在注视着这艘船，以及船上的幸存者。
而他口袋里的U盘，正随着心跳的节奏，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