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我下意识抬手遮挡。等等，这不是我的公寓天花板。我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床上，身上盖着粗糙的麻布被子。
"这是哪儿？"我喃喃自语，环顾四周。简陋的土墙，木制的家具，还有角落里那个看起来像是夜壶的陶罐。我的头一阵剧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我叫秦明，28岁，现代社会的程序员，昨晚加班到凌晨三点，回家的路上被一辆闯红灯的卡车...
"秦校尉，您醒了？"一个穿着灰色短打的少年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大夫说您头部受伤需要休养，这是刚熬好的药。"
校尉？我？我低头看自己，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粗布衣服，腰间还挂着一块铜制的腰牌。我伸手摸向自己的脸——胡子拉碴，绝对不是我那每天刮得干干净净的脸。
"我这是..."我声音发颤。
少年放下药碗，"秦校尉不记得了？前日与北狄交战，您率小队突袭敌营立下大功，但也被流矢击中头部。太守大人说等您醒了要亲自召见呢。"
我穿越了。这个认知让我胃部一阵绞痛。我接过药碗，黑褐色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我强忍着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试探着问。
"校尉怎么连小的都不记得了？我是阿福啊，您的贴身小厮。"少年一脸担忧，"要不要再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不用，就是有点迷糊。"我摆摆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穿越已成事实，当务之急是了解情况，别露馅。
在阿福的帮助下，我穿上了正式的官服——一件深青色的长袍，腰间系着皮质腰带，还挂了一把短剑。铜镜中的我大约二十五六岁，面容刚毅，左眉上方有一道新鲜的伤疤，平添几分悍勇之气。
"校尉，马车备好了。"阿福在门外喊道。
太守府比我想象的还要宏伟。朱红色的大门，两侧站着持戟的卫兵。穿过几进院落，我被引到了一间宽敞的厅堂。一位四十多岁、留着长须的男子坐在主位上，身着绛紫色官服，不怒自威。
"下官秦明，拜见太守大人。"我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行礼。
"秦校尉不必多礼。"太守声音洪亮，"此次击退北狄，你功不可没。朝廷已有封赏下来。"
我低头称谢，心里却七上八下。我对军事一窍不通，这功劳来得莫名其妙。
太守拍拍手，一名文书上前展开一卷竹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边关将士奋勇杀敌，保家卫国，特赐黄金十两，绸缎五匹，并依'英雄配佳人'之制，赐妻室十人..."
"等等，多少？"我脱口而出。
太守大笑："秦校尉惊喜过度了吧？十位佳人已由官府挑选妥当，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子。朝廷新令，立功将士按功绩大小赐妻，以鼓励生育，充实边关。"
我如遭雷击。十个老婆？这什么封建糟粕！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新闻里那些重婚罪案例。
"大人，这...下官恐怕难以承担..."我结结巴巴地说。
太守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秦校尉谦虚了。你宅院已安排妥当，就在城西。十位夫人也已入住。今晚便可洞房花烛。"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朝廷期望明年此时，能听到秦校尉家中添丁的好消息。"
走出太守府，我整个人都是懵的。阿福兴奋地跟在我身边："校尉好福气啊！听说十位夫人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
"阿福，这...正常吗？一个人娶十个妻子？"我小心翼翼地问。
阿福一脸不解："校尉说笑了。大将军上月获赐三十妻呢！北边战事吃紧，朝廷这是要咱们多生多养，将来好保家卫国啊。"
我哑口无言。看来在这个时空，女性被彻底物化为生育工具了。作为现代人，这种制度让我胃部一阵痉挛。
马车在一座三进院落前停下。朱漆大门上贴着喜字，门口站着几个丫鬟婆子，见我们到来齐齐行礼："恭迎老爷回府。"
我被这阵仗吓得后退半步。阿福低声提醒："校尉，您得说'免礼'。"
"免...免礼。"我声音发干。
穿过前院，中堂里摆着喜烛和供品。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妇人上前："老爷，夫人们都在后院候着了，您要先见哪位？"
我额头冒汗："能...能一起见吗？"
妇人掩嘴轻笑："老爷真风趣。按规矩，新婚之夜您得选一位夫人圆房，其余的明日再一一见过。"
我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在妇人引领下，我来到后院。院中站着十个身着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都安静地垂首而立，宛如十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请老爷挑选。"妇人递给我一根系着红花的竹竿，"挑中哪位夫人，就用这竿子挑起她的盖头。"
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竹竿。这简直像是在菜市场挑白菜！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第一个女子面前。透过薄薄的红纱，隐约能看到她姣好的轮廓。
"这位是城南苏员外家的千金，苏婉清小姐，年方十八，精通琴棋书画。"妇人介绍道。
我喉咙发紧，移向第二位。
"这位是西郊农家女，李秀莲，十八岁，身体健壮，能干活。"
第三位是商贾之女，第四位是阵亡将士的妹妹...每听一个介绍，我的心就沉一分。这些女子被当作物品一样展示、分配，毫无自主权可言。
走到第七位时，我注意到她的肩膀在微微发抖。
"这位是..."妇人刚要开口，我抬手制止。
"你叫什么名字？"我轻声问。
红盖头下的身影明显一颤，细若蚊呐的声音传来："民女...民女林小蝶。"
"林姑娘为何发抖？"我忍不住问。
盖头下的声音带着哭腔："民女...民女害怕..."
妇人立刻插话："老爷见谅，这丫头是乐坊的歌姬出身，没见过世面。"
歌姬？那就是...我的心揪了一下。在这个时代，她的身份恐怕最为低微。
一股热血涌上头顶。我转向妇人："今晚我选苏小姐。其余诸位...请安排妥当住处，明日我再一一拜会。"
这个决定似乎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苏婉清被丫鬟搀扶着走向东厢房，其余女子也被引领着离开。我注意到林小蝶离开时，脚步虚浮得几乎站不稳。
东厢房内红烛高照，苏婉清端坐在床沿，盖头仍未揭开。按照妇人事先教导的流程，我应该用秤杆挑开盖头，喝交杯酒，然后...
我的手心全是汗。现代社会的道德观在我脑中尖叫：这是不对的！但在这个世界，拒绝圆房可能会给这些女子带来更大的麻烦——她们可能被视为不祥而被退回官府，下场更惨。
我颤抖着拿起桌上的秤杆，轻轻挑开了红盖头。
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映入眼帘。苏婉清杏眼樱唇，肤若凝脂，但眼中毫无新嫁娘的羞涩喜悦，只有一片死寂的顺从。
"苏...苏小姐。"我干巴巴地说，"你不用害怕，我...我不会伤害你。"
她微微抬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垂下眼帘："夫君言重了。妾身既入秦家门，自当侍奉夫君。"
我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试图冷静下来："苏小姐，实不相瞒，我对这桩...婚事有些不同看法。"
她终于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
"我认为婚姻应当两情相悦，而非官府指派。"我艰难地组织语言，"所以今晚...我们只聊天可好？"
苏婉清的眼睛瞪大了："夫君是嫌弃妾身？"
"不不不！"我连忙摆手，"正相反，我是尊重你。我们可以先互相了解..."
她突然跪了下来："夫君若今夜不圆房，明日妾身就会被退回官府。被退之女，轻则发配为奴，重则...求夫君垂怜！"
我如遭雷击，慌忙扶她起来："还有这种事？"
苏婉清泪眼婆娑地点头："朝廷新令，赐婚女子若三日内不能...不能有夫妻之实，视为不祥，将严惩。"
我颓然坐在凳子上。这制度比我想象的还要残忍。我看向苏婉清，她眼中的恐惧如此真实，让我心如刀割。
"好吧。"我深吸一口气，"但我们可以...慢慢来。先聊聊天好吗？比如，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苏婉清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但还是小声回答："妾身...喜欢弹琴，讨厌...讨厌吃茄子。"
我不禁笑了："巧了，我也讨厌茄子。"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史上最奇怪的"新婚之夜"——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男人和一个被制度压迫的古代女子，在红烛下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各自心怀鬼胎。
烛光摇曳中，我注意到苏婉清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当我说到自己编造的"从军经历"时，她甚至轻笑出声。凌晨时分，她靠在床头睡着了。我轻手轻脚地为她盖上被子，自己则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十个妻子。这个认知让我既荒谬又沉重。在现代社会，我连一个女朋友都维持不好，现在却要对十个女子的人生负责。更可怕的是，如果我拒绝履行"义务"，她们将面临悲惨的命运。
月光如水，我做出了决定：既然命运把我扔到这个鬼地方，我就得想办法改变些什么。至少，不能让这十个无辜女子成为制度的牺牲品。
明天，我将见到其他九位"妻子"。而今晚与苏婉清的相处给了我一丝希望——也许，只是也许，我能在这个野蛮的制度中，为她们争取一点尊严和选择的权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