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片被她压在相框里，和父母的合照摆在一起，叶片边缘渐渐泛黄，像被时光吻过的痕迹。
“我哥昨晚对着照片傻笑。”
苏瑶把早餐面包掰成两半，草莓酱沾在嘴角，“就是你洗给他的脚踝特写，他还特意买了相框，摆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
她突然凑近，“他说要把这张照片带去大学，我猜他根本没打算去省外读书。”
林悦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长痕。
她想起苏然校服口袋里的录取通知书，铅笔字迹被摩挲得发毛，却还是能看清 “送给林悦” 西个字。
摄影社的学长恰好经过，把洗好的运动会照片放在讲台上：“苏然冲线那张拍得绝了，暗部细节都留住了。”
课间操的音乐响起时，苏然正单脚跳着往操场挪。
林悦突然拉住他的校服袖口：“老师说崴脚要静养。”
男生的肩膀僵了僵，却反过来抓住她的手腕：“陪我去树荫下坐着？
就当监督我。”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过来，像那天冰镇汽水罐外的水珠，慢慢洇进皮肤里。
香樟树下的长椅还留着晨露。
苏然把林悦的相机放在腿上，翻看着里面的照片 —— 有苏瑶举着草莓糖的笑脸，有跑道上飘动的 11 号号码布，还有张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侧脸特写：晨光落在睫毛上，手里攥着没喝完的橘子汽水。
“这张能洗给我吗？”
他指尖停在照片上，“我妈总说我拍照不爱笑，这张好像还行。”
林悦突然发现他校服口袋鼓起来，伸手一摸，摸出颗被体温焐软的草莓糖 —— 正是她前天塞进去的那颗，糖纸己经被揉得皱巴巴的。
“没舍得吃。”
苏然抢回糖块时差点从长椅上摔下去，单脚撑地的瞬间疼得皱眉，却还是把糖纸捋平，“想留到考试完再吃，据说能带来好运。”
他把糖放进她手心，“还是你拿着吧，你上周数学小测进步了。”
放学路上的夕阳把影子拉成细长条。
苏然背着两个书包跳着走，校服外套搭在肩头，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 T 恤。
林悦突然举起相机，镜头里他正回头喊苏瑶，嘴角还沾着刚才没擦干净的草莓酱，像只偷吃东西的松鼠。
“别拍！”
苏然伸手去挡镜头，却因为单脚站立没站稳，往她这边倒过来。
林悦下意识扶住他的胳膊，闻到他发间的洗发水味，混着淡淡的药膏气息。
苏瑶在旁边笑得首拍大腿：“哥你这是故意的吧！”
路过文具店时，苏然突然停下脚步。
他单脚跳进去，出来时手里拿着本相册：“摄影社学长说，胶卷洗出来要及时整理。”
他把相册塞进林悦怀里，“以后你的照片，都放在这里面。”
相册封面是淡蓝色的，翻开第一页，贴着张他自己画的简笔画 —— 两个小人站在香樟树下，左边的扎着马尾，右边的穿着印着 11 号的球衣，脚边画着颗歪歪扭扭的草莓糖。
林悦的指尖抚过画纸，突然发现右下角有行极小的字：“林悦和苏然，初三（7）班。”
暮色漫上来时，苏然的家门口飘出饭菜香。
他把书包递给林悦，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这个给你。”
是枚用细铁丝弯成的樱花别针，花瓣歪歪扭扭的，却被打磨得很光滑，“我同桌说女生喜欢这个，他教我弯了一晚上。”
林悦把别针别在校服领口时，看见苏然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苏瑶在屋里喊吃饭，他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下次运动会，我还拿冠军给你看。”
他的指甲不小心刮到她的皮肤，留下道浅红的痕，像没写完的承诺。
回家的路上，林悦摸着领口的樱花别针。
相册里的简笔画在路灯下泛着柔光，她突然想起苏然没舍得吃的那颗草莓糖 —— 糖纸己经被他压得平平整整，夹在录取通知书里，像个藏在时光里的秘密。
她不知道这枚樱花别针后来会别在苏然的西装上，在他婚礼那天闪着冷光；也不知道这本相册会在多年后，从搬家的纸箱里掉出来，照片背面的字迹被泪水泡得模糊 —— 那是苏然后来补写的：“那天想告诉你，我哪儿也不去。”
此刻的林悦只是把相册抱在怀里，加快了脚步。
晚风掀起她的校服裙摆，露出领口的樱花别针，在暮色里闪着细碎的光，像颗不会熄灭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