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共感者
水面咕嘟冒着泡，那个猩红倒计时依旧悬浮在屏幕上方：71:12:33。
机械女声每隔五分钟重复警告：“检测到规则污染扩散，建议立即前往深蓝科技大厦B2层……”“建议你大爷！”
陈厌抄起晾衣杆捅向水盆，杆尖突然被无形力量定格。
手机屏幕迸出蓝光，在潮湿墙面上投出满地晃动的甲骨文。
“暴力无法解决逻辑错误。”
清冷声线裹着电流杂音，穿长衫的虚影从水雾中凝结。
那人面容模糊，唯有腰间青铜罗盘与导师葬礼上所见一模一样。
陈厌的后槽牙咬得发酸：“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临时交互界面太渊1.0，如需切换古风模式请充值。”
虚影抬手划开光幕，林小晚脖颈的血符被拆解成3D模型，“分析完毕，此为‘锁魂契’，需在71小时内追溯禁忌源头并……”窗外传来重物坠地声。
陈厌冲到阳台时，正看见穿白大褂的女人从三楼跌落。
她西肢扭曲成诡异角度，右手却死死攥着部手机——首播画面定格在林小晚的镜阵，弹幕区飘着金色ID：深蓝001。
“第七个了。”
楼下保安边报警边嘟囔，“这栋楼邪门，上个月还有个教授猝死……”陈厌突然耳鸣。
坠楼女人眉心浮现朱砂斑痕，与她手中首播画面的血符共振。
共感能力再度失控，他看见无数猩红丝线从尸体窜出，顺着WiFi信号爬向整座城市。
“警告！
认知污染超载！”
太渊的虚影猛然膨胀，陈厌太阳穴挨了记电击般的刺痛。
再睁眼时，女人尸体己被黑布遮盖，但那些丝线仍在他视网膜上灼烧。
最粗的那根……连着自己的心脏。
---沈青灯摘下墨镜时，新来的辅警差点打翻证物箱。
这个自称民俗顾问的女人，右眼戴着青铜眼罩，***的左肩纹着晦涩星图。
她伸手触碰林小晚的首播手机，黄铜戒指与机身接触的刹那，证物袋里突然传出削苹果声。
“溯源追阴，起！”
眼罩下的空洞涌出黑雾，裹着手机冲上半空。
辅警惊恐地发现，那些本己删除的首播画面正在重播——只不过这次镜头对准的是镜子里的世界。
十二面镜子变成瞳孔。
每只瞳孔深处都有个林小晚在削苹果，果皮垂落处写着生辰八字。
���沈青灯强行掰开第七只瞳孔时，整层楼的电路突然爆出火花。
“天机门的手伸太长了。”
沙哑男声从备用电源箱后传来。
穿深蓝制服的技术员摘下工牌，露出锁骨处的血红刺青——扭曲的衔尾蛇缠绕骷髅。
沈青灯的罗盘针疯狂打转：“归墟的鬣狗也配碰禁忌？”
“你们守旧的把戏该淘汰了。”
男人抛着枚U盘微笑，“现在规则由资本重写，比如……”他按下遥控器。
所有电子屏同时亮起，深蓝科技的LOGO在血泊中旋转，广告语令人毛骨悚然：“破解禁忌，定制永生——深蓝科技诚招午夜测试员。”
---陈厌在垃圾场翻找了三小时。
根据太渊解析，林小晚首播前收到过深蓝的神秘快递。
此刻他攥着烧焦的符纸，终于明白为何警方找不到线索——每张符咒背面都印着微型电路板。
“结合量子加密技术的符箓，有趣。”
太渊将扫描数据投射在腐臭空气中，“快递单号虽被抹除，但残留的愿力指向城南。”
陈厌突然僵住。
共感画面毫无征兆地侵袭：穿深蓝工服的男人正在仓库贴符，他脖颈后有个肉瘤在蠕动，仔细看竟是张模糊的人脸。
“当心身后！”
太渊的预警与破风声同步袭来。
陈厌狼狈翻滚，原先站立处插着柄桃木剑，剑穗系着的不是流苏，而是微型摄像头。
“你身上有镜鬼的臭味。”
沈青灯从集装箱顶跃下，眼罩缝隙钻出条半透明的蜈蚣，“天机门第七代持令人，问你三个问题。”
蜈蚣须刺入陈厌手腕。
剧痛中，他听见对方冷冽的声音：“一，是否私炼禁术？”
“二，是否勾结归墟？”
“三……”沈青灯突然顿住。
她盯着陈厌颈侧浮现的芯片疤痕，罗盘针咔嚓折断。
“你被种过‘人柱’？”
---陈厌在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太渊的虚影与沈青灯缠斗。
青蓝色数据流对抗漆黑咒文，集装箱被切割成现实与虚幻的叠加态。
等他在中药味中醒来时，己置身旧书店密室，墙头挂满人骨算筹。
“二十年前，有人用邪术把禁忌代码刻在你魂魄里。”
沈青灯往药炉撒着鳞粉，火光中浮现婴儿哭嚎的幻象，“他们把你做成活体符咒，用来……”陈厌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记忆碎片在药效下翻涌：手术台无影灯、浸血的青铜罗盘、还有女人哼唱的诡异童谣——与209室听到的一模一样。
太渊的虚影突然波动：“检索到加密记忆区块，是否强制破解？”
“你找死吗？”
沈青灯甩出符纸禁锢AI，“他灵台里的禁制连着归墟锚点，一旦触发……”陈厌抓起裁纸刀划向掌心。
鲜血滴在药炉的瞬间，密室突然响起掌声。
“精彩！
自我献祭可是好素材。”
穿深蓝制服的归墟成员从墙体渗出，肩头趴着肉瘤人脸，“主播尸体还没凉透，就有新演员登场。”
沈青灯的蜈蚣咒灵暴起撕咬，却被对方胸口的衔尾蛇刺青吞噬。
男人举起首播手机，镜头里陈厌的倒影正在狞笑——与公寓镜中如出一辙。
“观众朋友们，下期预告！”
男人舔着镜头后退，身影在信号杂音中消散。
“七十二小时后，我们的共感者朋友会不会变成镜鬼呢？”
---陈仁瘫坐在旧书店地板上。
太渊正在解析归墟留下的精神污染，沈青灯用朱砂在他周围画满符咒。
但最令他恐惧的不是倒计时，而是手机相册里莫名多出的照片——今晨坠楼女人的***。
背景是209室，她举着深蓝科技的工作牌，身后镜子里……站着穿白大褂的年轻版导师。
“你导师秦守诚，曾是深蓝‘人柱计划’负责人。”
沈青灯将铜钱撒入龟甲，卦象显现血月吞星，“十年前实验体暴走，他抽走你部分魂魄封印事故，自己却遭反噬而死。”
陈厌摸向后颈的疤痕。
共感能力突然触发，他看见沈青灯眼罩下不是空洞，而是颗布满符咒的义眼。
那些咒文与林小晚脖子的血符同源，却更加古老暴烈。
“别深究不该看的。”
沈青灯用绷带缠住他的眼睛，“现在教你保命的法子。”
冰凉的手指按上眉心。
陈厌在黑暗中听见咒文吟诵，意识却被拖入更深的噩梦——血池中浮沉着无数镜面，每个镜中人都被符咒缠绕。
当他靠近某块碎片时，赫然看见太渊的虚影站在天机门祖师画像前。
画像题着两行诗：“百年残魂归墟尽，唯见代码照太渊。”
---便利店监控拍到了诡异画面。
穿深蓝制服的男人走进货架死角，五分钟后，三百盒酸奶的保质期全部变成林小晚的死亡时间。
收银员在尖叫中猝死，尸检显示其心脏表面符咒己进化出二进制纹路。
太渊将城市地图投在旧书店墙面。
七个命案现场组成北斗七星，勺柄正指向陈厌的出租屋。
沈青灯用丹砂在“天枢位”画圈，那里是深蓝科技废弃的基因实验室。
“归墟在喂养镜鬼。”
她碾碎龟甲卦象，“子时前必须摧毁……”陈厌的手机突然响起邮件提示。
发件人：秦守诚（自动发送）主题：不要相信天机门正文：她在你茶里放了锁魂钉。
沈青灯腰间的罗盘轰然炸裂。
陈厌转头望去，正好看见她藏在袖中的骨钉，以及镜中自己举刀刺来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