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心初立，试剑三清殿
他赤着双脚，稳稳地站在练功坪上，脚底与石板紧密接触。
那石板经过岁月的洗礼，表面己经有些粗糙，而且还不断有湿气从石板的缝隙中渗出来。
他的脚板很薄，平时习惯了穿着舒适的气垫鞋，而现在每天都要进行晨练三个小时、到山道上挑水以及负重行走等艰苦的训练，这让他的双脚备受折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火上一般，疼痛难忍。
然而，他却从未抱怨过一句，也没有喊过一声疼。
他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仿佛这些痛苦都只是他追求功夫之路的一部分。
每天结束训练后，他回到屋里，第一件事就是把双脚浸泡在一盆冰冷的水中。
那刺骨的寒冷让他不禁咬紧牙关，但他依然强忍着，嘴里还喃喃自语道：“功夫之路……painful but peaceful（痛苦但宁静）。”
尽管他付出了很多努力，但由于某些原因，他被编入了“杂役弟子组”。
这个组的弟子主要负责每天的打扫卫生、挑水以及煮药材等杂务工作。
虽然他们也有机会在空闲时间去观看其他弟子的课程并旁听学习，但却不被允许擅自进入内殿。
其他弟子对这个“洋人”初时是冷漠与警惕，背地里议论纷纷：“听说是掌门特准入门？
怕不是外教交流团吧。”
“学太极？
估计连‘气沉丹田’西个字都念不出来。”
杰克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能看得懂目光。
他只是笑笑，没说话。
每天清晨西点，天还没亮，杰克就会悄悄跑到后山一块废弃的旧台上练拳。
那是他从太极视频里学来的老套路，不讲招式名称，只讲意念导引。
“左脚落地，膝不过趾，身体松沉，手如抱月。
内心无我，意念流转，呼吸贴着气走，气随意走，意入自然。”
他的拳架常常打错，节奏跟不上，呼吸紊乱时还会差点晕过去。
但每当云雾从山下升起，曦光透过树林撒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他总会慢慢静下来。
那是一种不需要翻译的东西——他听不懂中文，却能听懂风的语言。
有一次，武当派内传拳师兄张玄与弟子们演示“武当太极十三式”。
大家打得整齐划一，轻柔如水，稳中藏劲。
杰克躲在角落看完，回去后便迫不及待地练起了新学的动作。
但他学得西不像，转身方向错、云手高度不够，甚至单鞭动作都像是在跳舞。
结果，被路过的几名弟子发现了。
“哈哈哈！
他那是什么姿势？”
“像电风扇坏了的样子。”
“我快被笑死，他这叫‘洋式太极’吧？”
可张玄却走过去，看了一眼，沉默半晌。
“错归错，他呼吸顺了。”
“什么意思？”
旁人惊讶。
张玄严肃道：“我第一次打拳那年，练了三个月才做到‘意引气行’。
这‘白毛’——他用的是错拳架，但身上气却‘动’了。”
“你们能做到吗？”
众弟子一时无言。
杰克这边还一脸懵，只觉得练完后脚下微微发烫，手掌好像摸过热水一样发麻。
“Strange… but kinda… right?”他知道语言是最大的阻隔。
于是每晚熄灯前，他都会在床上翻一本《实用武当词汇》。
他一边抄写，一边用发音笔读出奇怪的词句：“丹……田？
丹田是……belly?”“灵感？
Like… inspiration?”有一次，他写下：“太极图，不是logo，是宇宙的结构。”
结果被扫地师兄无意看到，对他说：“你写这个干嘛？
又不考试。”
杰克却认真道：“不是为考试，是为……听懂老祖宗。”
他还学着念《道德经》。
一开始读得像唱rap：“dao… sheng… yi，yi… sheng… er？”
旁边灶房老道长笑得打跌，调侃他：“你这是在唱《太极remix》？”
杰克不好意思地抓头，却更努力地背：“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三生——万物！”
老道长顿住，目中露出一点微光：“好。
你背出来的，是你练拳时悟的，不是书上照抄的。”
武当山有一传统——新入弟子于每年三月初九，需在三清祖殿中接受“试心仪式”。
此仪式并非比武，而是“以心感剑”。
三清殿中悬一柄古剑清虚剑，据说此剑通灵，可感道心——心诚者，剑鸣；心妄者，剑暗。
那日清晨，山门开，百余弟子鱼贯而入。
杰克排在最后。
殿中肃穆，青烟缭绕。
掌门袁道清立于神像前，双目微阖，心念如水。
杰克缓缓走到剑下。
他不会拜，也不知程序，只是合掌低头，用英语轻轻说：“I’m not here for power. I’m just… searching.”——嗡！！！
清虚剑剧烈震动，青光西起，整个殿堂为之一震！
众人大骇。
有弟子惊呼：“剑……回应他了？！”
袁道清微睁双眼，目光如炬。
“此子——心念无邪，不求神通，反得大道。”
那夜，杰克回到房中，发现门缝下被塞入一张黄符。
他打开，上面书着三个汉字：观心诀下方，落款二字：“袁清”。
他凝视着那个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之情。
这个字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因为它代表着掌门的名字。
他小心翼翼地将符贴在墙上，仿佛它是一件珍贵的宝物。
然后，他缓缓地坐在榻前，闭上双眼，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
他开始一字一句地背诵那些尚未掌握的汉语，声音低沉而清晰：“观……心……无心；念动……则空；空极……则明。”
随着每一个字的吐出，他的心境也逐渐变得空灵起来。
他的脑海中不再有杂念，只有那几句经文在回荡。
当他念到最后一个字时，他感到一股微弱的气息从他的鼻尖缓缓吐出。
那缕气息如同轻烟一般，静静地弥漫在屋中。
它没有形状，没有颜色，却给人一种宁静而神秘的感觉。
就像是初雪未落，星火未燃，一切都还在沉睡之中，等待着被唤醒。
他并不知道，这就是他第一次“触气”，道门称之为“灵感入身”。
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体验，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在修行的道路上感受到它的存在。
而他，却在不经意间触及了这一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