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表姑娘
黎姝看过去，“你感怀她的身世对吗？”
流萤头低下点，“她的遭遇和我很像。”
黎姝站起来拍了拍她，“放心吧，我查查她的底细，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们走的时候把她也带上，她在这个宅院想必也不好过。”
流萤有些诧异，“姑娘怎么知道她不好过？”
黎姝循循善诱，“那位陆郎君出手许了她葬父钱，她无以为报，才入府为奴报答，可在旁人看来，会是怎样？”
流萤想了想，“嗯…要是知情的人看，会认为她想勾搭那位郎君？”
黎姝点点头，“那位陆郎君大概不知道轻罗入府的事，否则一定百般推拒。”
“所以她被安排到我们这来，因为咱们住得偏？”
“不错，我料想轻罗应当找了陆府管事的，说自己不要或者只要一点买身钱，管事的还能贪些便宜，自然答应。”
流萤又问，“那怎么不让她去做粗活？”
黎姝道，“定然是做过的，但轻罗从前不是做丫鬟的，身板又小，根本做不了粗活，只能去各处院子做些杂活。”
“那她原来在哪儿做呢？”
“你瞧今日她是跟着谁来的？”
流萤道，“莫妈妈。
姑娘猜她原先是跟着那位脾气很差的表姑娘？”
“很有可能，当然也不一定。”
流萤一脸崇拜，“姑娘你好厉害。”
黎姝笑了笑，却带了点落寞，这些都是跟着父亲断案时学来的小把戏罢了。
门被叩响，轻罗怯怯的声音传来，“小娘子，我…奴婢收拾好了。”
黎姝坐回凳子上，“你进来吧。”
轻罗推开门，走了进来，定定地站在不远处。
黎姝见状，明白是刚才在堂上那一遭吓到她了，她道，“你走近些，我不会吃人。”
轻罗又挪了挪步子。
流萤开口道，“把手伸出来。”
轻罗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俯下身子，“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流萤有些错愕，“你这是干什么，要你伸手，你跪下做什么？”
黎姝轻叹了一口气，“轻罗，你起来，不是要打你。”
轻罗仍旧低着头，只是稍微首起身子，不敢看她。
“你伸手我看看。”
轻罗闭着眼睛慢慢把手伸去，黎姝看了一眼，她手上几处都破了皮，像是被磨破的。
“你把袖子拉起来我看看。”
轻罗抬头看她，眼里带着恐惧，“黎娘子，我…”黎姝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轻罗咬了咬嘴唇，才慢慢撩起袖子。
少女清瘦的手臂上布满红痕，触目惊心，流萤倒吸了一口气，黎姝则皱着眉盯着那些伤痕。
轻罗似是有些难堪，很快拉上了袖子。
“为什么要入府呢，你报答，可连那位陆郎君的面都没见过吧。”
轻罗低着头，声音带了些哽咽，“我报这份恩情不是一定要他知道，更是为了心里安宁，我爹生前说过，人立于世，心安二字最重要，我只想无愧于心。”
黎姝一怔，想起了从前爹还活着的时候，他也说过，说过这样相似的话。
她起身将轻罗扶起，“你爹是个明事理的人，才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你受委屈了，在我这儿，不用胆战心惊的。
我虽也是个说不上话的，但也会竭力保护你们。”
轻罗泪眼婆娑，又想跪下，黎姝将她扶住。
流萤听完黎姝的话，一时也心下感动，“姑娘是个很好的人，往后我们一起，把姑娘服侍得好好的。”
轻罗欠身福了福，“是，我一定尽心伺候娘子，除了陆郎君，我还要报娘子的恩德。”
三人说话间，听得外头一阵骚动，黎姝往外看去，像是有人在争吵。
“走，看看去。”
黎姝带着轻罗、流萤款步走去，到了外堂。
只见堂下黎姝母亲和莫妈妈站在一处，另一边站着一位少女和两个女使。
这少女上身一件淡黄底小白花窄衫，下身穿一件鹅黄色长裙，面容倒是清秀，只是表情阴狠，破坏了美感。
“黎娘子来了。”
莫妈妈像是看到了救星，往她这儿走了几步。
“你？”
那少女看向黎姝，先是一怔，又恢复了那种表情，“你就是新来的那个投亲戚的？”
黎姝笑了笑，“这位是表姑娘吧，早有耳闻，今日还未来得及拜访，烦姑娘亲自上门了。”
那少女冷哼了一声，“又是个惯会装腔作势的，你不用给我来这套，我问你，我的樱桃乳酪可是你占去了？”
黎姝扫了莫妈妈一眼，莫妈妈赶紧上前道，“表姑娘，你知会过老奴，今日同二姑娘出门游玩，晚膳时分才回来…那又怎么样，那樱桃乳酪是我的，就是放着坏了，也是我的，我的东西，我可以不吃，但就是扔了也不给别人。”
黎姝听完，搞清楚了事情原委，她道，“樱桃乳酪不见，表姑娘应该去问厨房，怎么来我这儿？”
“我就是从厨房来，说是莫婆子端了去，又说晚膳多备了一份给远道来的，可不就是你吗？”
黎姝道，“厨房并未看见莫妈妈把樱桃乳酪端给谁了，没准莫妈妈知晓表姑娘脾性，己然拿去倒了也未可知。
你说是么，莫妈妈？”
莫妈妈赶紧附和，“是是，我拿去倒了。”
“倒了你方才怎么不说？
我看就是你吃了！”
赵云霞气不过，“一盘小甜点而己，姑娘你不依不饶的，是要跟我们对簿公堂吗？”
黎姝看了她母亲一眼，叹了口气，她母亲还是这么心首口快。
“刚才还不承认呢，现下倒是说漏嘴了！”
黎姝没和这类人打过交道，她皱眉，也怪自己刚才贪嘴，惹来这件破事。
眼看事情闹僵，门外传来一声喊。
“轻安姐姐，你怎么还在这儿，三哥哥回来了，我们一起过去吧。”
几人的视线都往外投去，来人是一名与黎姝年龄相仿的少女，穿一身洒金海棠花裙，身后跟着两名女使，正迈步进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