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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林府中静谧无声,唯有书房内烛火摇曳,林玉衡拢了拢鬓边碎发,仍在翻看账本。

大门外几辆马车轱辘碾过街道石板,“笃、笃”几声叩门打破了寂静。

守夜的老管家忙去开门,林玉衡精神一振,兴冲冲地从书房钻出来迎了上去。

进门的是一位瘦高的中年男子,两颌方正,蓄着短胡须,穿着的石青绸缎长袍此刻布满皱褶,看起来十分疲惫。

林玉衡笑眼眯眯,活泼灿烂同寻常小姑娘一样,一下扑进他怀里:“爹爹终于回来啦!

去关内这两个月,衡儿好担心你呢。”

林渐台含笑抚抚她的肩,另一手把斗笠递给管家。

“家里这段时间都靠衡儿主持,衡儿长大了,把事务打理的很好啊。

爹爹从洛阳回来带了一套绢丝珠花,衡儿明天看看喜不喜欢。”

“爹爹见多识广,眼光最是好了,每次带回来的礼物我都很喜欢!”

林玉衡拉着爹爹的手臂,像一只欣喜的小兔子,“只要爹爹平平安安的回家,就是最让衡儿开心的事了。”

林渐台将唯一的小女儿搂在怀里,眼中满满的欣慰。

“怎么你一个人,芸豆呢?”

“芸豆这小丫头早早就哈欠连天,我叫她先去睡了。”

林玉衡掩嘴笑道,“昨天得了爹爹今日到家的信,祖母本要等你回来,到亥时我便劝她睡了。

祖母年纪大了,身体熬不得。”

“对了爹爹,今日还有一事,衡儿擅作主张了。”

林渐台听完她细细讲完今日李玄宵如何拿走人参,她又如何打发走胡掌柜,半晌不语。

小飞虫在窗外盘盘绕绕,夜空低垂,塞外的星子格外明亮闪烁。

林玉衡抿着唇低垂眼眸,心里有些忐忑。

今日她做的事实在大胆,既得罪了胡掌柜,又把客户订的货给了别人。

林渐台缓缓开口道:“衡儿,今天的事你做的很好。”

林玉衡有点诧异地抬起头。

林渐台继续道:“我们林家信誉为重。

赔了银子还能再赚,若信誉没了,如何再找回。

胡掌柜的货绝不能收,今后不再合作也无妨。”

“至于人参,那位富商要了去,不过是收藏。

药材真正的作用就是治病救人,若收在箱子里不给人用,和石头有什么分别。

今日有需要它的人,它的使命就算完成了。”

林渐台摸摸玉衡的发丝:“人命是这世间最贵重的,衡儿懂得大事理。”

第二日清晨,李玄宵骑马穿过熙攘的街道前往林府,后跟了一辆挂着将军府标志的马车。

他着赭石色圆领袍,以玉冠束发,剑眉星目,端的是丰神俊朗,又吸引了一路倾慕的目光。

比起昨日的老成持重,今日他才像是这个年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有胡姬坐在酒楼窗边,颇有兴致地小酌,见他目光扫来,兀自妩媚的举杯示意,而后一饮而尽,并不在意李玄宵的视若无睹。

小李将军不愧是疏勒城中的芳心纵火犯第一名。

进了正厅,林渐台起身作了一个揖:“李将军请坐。

听闻将军来,林某己备了今春新采的西湖龙井,昨晚才随商队一同运到的。”

“林掌柜客气了。

春茶三月采摘,您的茶想必是疏勒第一批春茶,我有幸做第一个品茶人了。”

李玄宵亦礼数周全地回了礼,丝毫没有城中最高军事长官的架子。

“李某为昨日小林掌柜仁义之举前来道谢,若非林家大度,谭副将性命难保。”

林渐台爽朗一笑:“李将军并非白取药材,不必如此客气。

守城军多年来护疏勒百姓平安繁荣,林家不过尽些绵薄之力以示感激。”

林玉衡问:“谭副将现在如何?”

李玄宵顿了顿:“他性命己无虞,但左腿的伤太重,今后只能安义肢勉强行走,无法留在军中了。”

林渐台惋惜道:“谭副将武艺超群,实在可惜啊……”李玄宵昨日在军医帐外等待时,己把谭副将种种结局想尽了。

能保全性命己是万幸,武艺不过傍身一技。

于是今日不再那样悲痛,而对林家的感激更多了一层。

“听闻林掌柜喜爱书画,我特意挑了几幅佳品前来。

还命府中采办置了几匹绫罗,方便林小姐做些新衣,不知花色纹样合不合林小姐的心意。”

林渐台连连挥手:“将军太客气了,何必带这些贵重礼物过来,林家不过做些该做的事罢了。”

说罢,他忽地叹了口气,神色中有几分沧桑,生出皱纹的脸此刻显得更老了些。

“林某倒是有个不情之请……我常年经商西处奔波,夫人又走的早,母亲年事己高,唯有小女在家中打点内外。

可她毕竟还小啊,只有十六岁,望李将军能替我多多照顾小女,不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林某多打拼几分,林家的产业留给她,将来她就多几分傍身的底气吧。”

“父亲……”林玉衡没料到父亲会突然对李玄宵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话,细眉轻轻蹙起。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爹爹奔走经商看似自由,却藏着这么多无奈和牵挂。

李玄宵看看林玉衡小小的身子,约摸只有他肩膀高。

族中像她这个年纪的妹妹们,都被如珠似宝的宠着,十指不沾阳春水,从不必过问银钱家事。

他在城中巡查时,常看到少女忙碌的身影,看账本、谈生意、查货品……十六岁的小姑娘,却要打理林家这么大的生意,千丝万缕的事,她的一天是怎样的操劳呢?

望着林玉衡清亮的仿佛不染一丝尘埃的杏目,李玄宵不免动容,语调也更柔和了些:“林伯父,我会照顾好她的,您放心。”

林渐台忙拱手:“多谢李将军照应。

林某岂敢称您的长辈,不可不可。”

“林家于我有大恩,林伯父不必如此生分。

我既答应照顾她,便是把她视作小妹看待。”

李玄宵温言对她道:“从今日起,你便唤我玄宵哥哥吧。”

林玉衡闻言仿佛被雷劈了一般,面上飞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玄宵……哥哥?

这称呼是不是过于甜腻了……林玉衡不着痕迹地抖了抖鸡皮疙瘩,但又不好拂了小李将军的面子,僵硬地行礼道:“玄宵哥哥……唤我玉衡就好。”

嘶,太肉麻了!

李玄宵全然不知林玉衡怀着怎样的心情叫这一声玄宵哥哥的,他的妹妹们向来这样唤他,他觉得并无不妥。

林玉衡自小长在西域,身边没有兄弟姐妹这样相呼,甚是不习惯。

李玄宵亦拱手:“玉衡,从此我就是你的哥哥,定会好好护着你的。”

她的面上又烧起来,不敢再对上李玄宵的目光。

谁也不知,这一声玉衡,便注定了两人往后缠绕难解的情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