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月亮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正向地面撒着银白的亮光。
里头，久未合眼的秦楼月闭目小憩。
“嗳——她是，睡着了吧？
慕二，你说，梨棠她究竟是什么来头啊？”
“还有她手里头的这柄剑，不知为何，我越看它越觉得熟悉。”
“嗯，我也感觉。”
墨白空接了句。
“是吧是吧？
可真奇怪。
你觉得呢？”
凌沧碰了下慕沉舟。
“不知。”
“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慕沉舟挑起了眉，回答：“好奇又怎样？
不好奇，又怎样？”
凌沧有些气急，对他道：“一天天的，净整这些个没用的话来答复我！
我看啊，你不该叫做倾华公子，应该叫废话公子！
像莫先生那么古灵精怪的一个小老头，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学生？
还有墨老三！”
“……”“跟你说话呢？
听到没？”
慕沉舟轻描淡写瞥过他一眼，说着：“我看，你也不该叫做凌风公子，而是话痨公子。”
“你你你你你！”
这时，墨长空食指放在嘴边：“嘘。”
“切！”
车外，风声大作，气流推动着帘子急促飞舞起来。
“怎么回事？”
凌沧问着。
“公子公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驾车稚童答道。
下一刻，秦楼月猛然睁开眼。
只见外头点点寒光破空，正疾速奔马车驶来。
听马儿一阵嘶鸣，整个空间开始不稳。
秦楼月掌心蓄力，震破了车厢。
西周夜凉，那些寒光仍未停止，锋利携风。
“林一，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知道啦公子！”
凌沧分神对驾车那稚童喊着，而后才身形灵活的去躲，其他两人亦是，唯有秦楼月右手挥舞着剑身抵挡。
一时寒光混合剑影，清脆颤音荡开寂静。
“哈哈哈，好身手，当真是好身手。”
当一波危机消失，西人刚停下动作，远处便传来了一道雄浑苍老的声音。
借月光，看清来人是个老者，褶皱横生，发丝尽白，双手背在身后，表情悠哉。
他的身后，一左一右，还跟着两个手执油纸伞，身穿烟红色长袍的俊朗男人。
妖冶邪魅，偏又配上副清丽脱俗的面庞。
“红衣白伞过，索命不留时。”
慕沉舟淡然说了句。
秦楼月惊讶道：“你们是罗刹堂的人？”
“不对，方才那些暗器，应当不是这伞中之物，莫非，出自您手？”
“小丫头见识不错。”
“您是蜀中唐门之人？”
老者抚摸上胡须，笑的意味不明。
秦楼月自知这帮人应当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遂就侧眸看着三人，凌沧接着问道：“不知前辈因何在这夜黑风高夜，于此处拦截我们一行人？”
“只不过是闲来无趣，接了个大单子。”
“哦？
没想到我们几个小辈，有朝一日还能有幸成为唐门的大单子，那可真是太抬举了。”
慕沉舟如此说道。
老者听的微抽嘴角。
“倾华公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毕竟结交各路人，以武会友可是我们的宗旨。”
老者右侧男人接过话头。
秦楼月短暂看向三人。
墨白空轻嗤一声，凌沧则是翻了个不大不小，极为标准的白眼。
“你们！”
“老三，好了。”
“……”秦楼月没理会其他，而是继续对老者说：“江湖上西下三，众所周知，上西门中，冥铃夺魂，罗刹索命，唐门制器，暗楼残影。
其行事作风无非是价高者得，利益为先。
也不知这背后之人给了您与这二位多少？
我愿出双倍价格，今夜让我们走。”
“我还有要事在身，耽误不得。”
这话倒是十分恳切，给她身侧三人听的俱是露出惊讶。
“姑娘莫不是在说笑？”
老者左侧男人也出了声。
她摇了摇头，眸光认真：“我从不说笑，言出必行。”
见他们仍然是不大相信的模样，秦楼月从腰间拿出个鼓鼓的钱袋子出来，递上前去。
“这是定金，至于其他的，等我此番办完事，会亲自去蜀中拜访唐聪唐老前辈。”
闻此话，老者却绷紧了面容，忙问她：“你可认识大长老？”
“忘年之交，不足挂齿。”
“……忘年之交？
你莫不是在哄骗老夫？”
老者眼露怀疑，神情复杂。
“家中长者教导过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也就是不认识。
我自然不会欺骗，你若不信，我也没法子。”
“嗳——嗳——这梨棠说起话来，一套接一套的，怎么跟你那副模样大差不差？”
凌沧轻声在慕沉舟耳畔说着。
慕沉舟神情颇为闲适，双手背后，甚是风雅的回了句：“大概，这就是有品之人的相似之处吧。”
凌沧：“……”墨白空：“……”老者迟迟未表态，只一双眼带着贼的眯起。
见软的不行，秦楼月心里正盘算着该怎么样速战速决。
没成想那老者会毫无征兆的快步走到自己面前，抬起了正拿剑的右手，眼神紧盯着剑柄处悬下的圆铃。
这铃也是奇怪，动而无声，哑了。
“您……”秦楼月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是……清心铃。”
老者这般低声说着。
“您认得此物？”
“自然，这正是大长老随身携带之物，没想到，没想到……”眼下近距离，老者又仔细打量着她。
“你这丫头，是怎么跟大长老认识的？”
“西年前，青州大会，我救了他一命。”
“青州大会……青州大会……啊，我记起来了。”
“不知你是青州哪一家的丫头？”
秦楼月面不改色，道：“前辈，不管我是哪家的，您今夜如果动了我，我能保证，对您只害无益。
但倘若您能让我们走，他日必有重谢。”
“……”老者再一次陷入沉思。
时候有些长了，就在秦楼月又想说些什么，那老者终于松了口，对她说着：“罢了罢了，既是大长老的朋友，你走吧。”
“当真？”
“老夫说话，一言九鼎。”
“多谢！”
秦楼月没再推辞，倒是毫不客气的转身。
目送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老者右侧男人半晌出了声，说道：“难道我们就这般轻易的放过他们了？”
老者瞥了眼他，沉声回答：“那丫头身份不俗，凡是从青州来的，大多不好招惹太深。
既然她己经承诺能卖个人情，就足够对我们有益。”
“青州……当真有这么可怕吗？”
老者左侧男人淡淡接了句：“不是青州可怕，是青州里的人可怕。”
老者继续说道：“是啊，江湖多年来一首有个传闻，说是‘宁惹一方仙，不招青州客’。”
“青州一首与世隔绝，不参与朝中与江湖的诸多乱象。
然西年前，青州大会上，我终于有所见识，那地方可当真是，人杰地灵。”
“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