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水标签上画着吐舌头的简笔画，袋内水彩画上的听诊器开满矢车菊，花瓣脉络是放大十倍的毛细血管网。
"这是非法转移医疗废弃物。
"她对着空气说话，指尖却抚过画中听诊膜片——那里用银色颜料精确复刻了二尖瓣狭窄特有的舒张期杂音波形。
画作背面有行小字：_"用三磷酸腺苷换您的心跳声波频谱图"_走廊尽头的401病房透出暖黄光晕。
林小满正踮脚往空调出风口挂输液管编织的捕梦网，每个绳结都卡着颗缓释胶囊，明胶外壳在热风里渗出虹彩。
"这是医院，不是康定斯基的画廊。
"苏晏用叩诊锤勾起叮当作响的装置，十二种颜色药片对应色相环的十二等分，"哌拉西林钠应该放在冷色调区。
"少女转身碰翻酞菁蓝颜料，床单瞬间晕染成静脉淤血般的青紫："我在捕捉噩梦里的救护车鸣笛..."她突然指向苏晏的口袋，"您那里藏着星云！
"苏晏摸出颗皱巴巴的柠檬糖，糖纸在应急灯下泛着磷光："这是辐射警示标志的夜光涂料。
"她将糖果捏在指间旋转，"上次给患儿拍X光时粘上的。
""不，是超新星爆发残留的星尘。
"林小满突然握住她的手，指尖沿着掌纹描摹，"您看，这条生命线在桡骨茎突处分叉，像不像冠状动脉搭桥术的吻合口？
"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隔壁床心衰患者的心电图出现锯齿状波动。
苏晏甩开手的瞬间，柠檬糖滚落进排水口，在金属滤网撞出心音般的回响。
染色体重组晨雾在玻璃窗凝成染色体显带图谱。
林小满拆开苏晏送来的"处方"——装在灭菌袋里的废弃手术刀片，刃口被磨成油画刮刀特有的斜角。
"这是违反《医疗器械管理条例》第..."她的话被画布吞咽。
刀锋刮开钴蓝底色时，竟发出超声耦合剂滑过探头的黏腻声响。
埋在颜料层下的心电图突然显现，QRS波群被改写成她蜷缩在担架床上的轮廓。
苏晏的声音从身后刺入耳膜："医用钛合金的杨氏模量是普通刮刀的三倍。
"她握住少女颤抖的手腕，刀刃精准切入亚麻画布，"注意腕关节保持30度角，这是最接近肺动脉瓣切开术的入路。
"松节油混合着苯扎氯铵的气息在鼻腔炸开。
林小满突然翻转手腕，刀尖挑开苏晏的护士服领口："那这里的月牙疤..."她舔去溅到唇角的群青色，"该用点彩法还是干皴法表现？
"液态时光午后阳光将配药室染成琥珀色。
林小满偷溜进来时，苏晏正在震荡加热后的脂肪乳注射液，珍珠色液体在玻璃瓶内形成科赫雪花分形图案。
"这是最接近珍珠母贝光泽的介质。
"她将注射器活塞改造成画笔，抽吸半管脂肪乳，"能帮我按住离心机吗？
"高速旋转的机器上架着画板，丙烯颜料正分离出细胞培养液般的层次。
苏晏的听诊器突然贴上离心机外壳："转子轴承有早期疲劳裂纹。
"她快速按下急停键，飞溅的钛白色甩出心包积液的放射状轨迹，"你想复现怀特塞德效应？
""我在模拟血脑屏障的通透性！
"林小满用刮刀挑起渐变色层，"脂溶性颜料穿透速度是水溶性的..."她的解说被按在实验台上的动作打断。
苏晏的钢笔尖刺入画布，沿着颜料晕染边缘画出血氧解离曲线："但你没考虑组织液胶体渗透压的影响。
"逆流造影暴雨夜的电击除颤声成为最佳白噪音。
林小满缩在值班室角落，用缝合针改造的画笔在纱布上刺绣。
苏晏的侧影被分解成马赛克像素，每个色块标注着不同药品的化学式。
"***的苯二氮䓬环适合描摹您颧骨的光影。
"她将绣框举过头顶，透过手术无影灯观察，"而丙泊酚的异丙基结构..."突然被抽走的绣框在空中划出室颤波形。
苏晏对着灯光细看，发现自己的发丝竟用导电膏混合银粉绣成："你知道这幅画的电阻值刚好是人体阻抗平均值吗？
"监护仪警报声骤响，两人同时冲向隔壁病房。
心源性休克患者的心电图像暴风雨中的风筝线，林小满突然扯开患者衣领，蘸取利多卡因胶浆在胸口画出心脏起搏点。
"这里！
"她手指的位置精准对应心尖部，"用雷诺数修正后的笔触力度..."话音未落，苏晏的除颤电极己压上颜料未干的标记。
随着身体弹起的瞬间，心电图恢复窦性节律，电极板在皮肤印出两片钴蓝色蝴蝶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