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弄好的。”
汉子并不放心,于是阿墨一边倒退,一边动手扑朔脚印,竟将来时的痕迹处理得干干净净。
汉子这才蜷下了身子,阿墨推好盖板,盖上厚雪,仔细观察没有破绽,就继续倒退着沿来时的路径处理脚印。
刚弄到一半,驳杂的马蹄声,多名男子的呼啸声,由远及近,声声入耳,一阵紧似一阵。
阿墨本想将汉子马儿跑出去的蹄印也处理一段,可是来不及了。
刚回到木屋前,五骑轻骑己然将他团团围住。
“喂,小孩儿,你可见过一个流犯,背着他的罪女,骑一匹黑马从这附近经过?”
问话的是为首的兵长,哨探的打扮。
阿墨摇摇头。
“那你方才弯着腰,晃来晃去的,干啥呢?”
“捡柴捡草啊,兵爷,你看这满地乱的!
昨晚这大风,真是的,把我和我娘辛辛苦苦拾来的柴草……”“那是什么?!”
兵长并没有耐心听阿墨说完,手握马鞭一指。
阿墨回头一看,心头一惊!
显然,汉子的战马留下的马蹄印被发现了。
“呃……这……刚才有马匹跑过。”
阿墨挠挠头,嗫嚅道。
“你不是说,没看到有马经过吗?”
“我看到有马跑过去了,但是马上无人!”
“混账,你耍我?!”
兵长怒了。
“不敢不敢!
兵爷,真是一匹马,白马,没人!”
“那你来说说,这么一匹马,不往南跑,不往北跑,偏偏跑你这儿来做什么?”
“兵爷,那马,怕不是被你们撵的,才跑我这儿来?”
阿墨转了转眼珠子问。
“小崽子,你倒是聪明。
是,爷几个就是追着那马蹄印子来到这儿的。
你说说,我们撵这马做什么?”
“这……莫非那是几位兵爷养的种马,昨夜里风大雪大,从马圈子里跑脱了?”
“我去你的种马!”
话音未落,兵长一鞭子抽到阿墨小腿上,饶是隔着厚厚的皮裤,也辣得阿墨蹲下首挠小腿肚。
阿墨顺势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不知死活,真特么的晦气!
你们两个,盯着他。
你们两个,随我去报告沙罗王爷!”
兵长指派完毕,领着两人循着来路策马而去。
…………若不是风雪少歇,王爷的队伍到来时,阿墨己经冻僵了。
百来精骑,马雄壮,人精神,阵列有序!
刀甲铮铮霜雪缀,旌旗猎猎北风催。
阿墨呆住了,八岁的他,从没见过这般阵仗!
一声号响,前排骑兵“唰”的一声两边分开,中间一名年轻男子骑着一匹汗血宝马,缓缓踱步而出。
这名男子身材高大,二十五六,正是最精壮的年纪。
虽在寒冬,也只穿挂肩短甲,护住胸腹,露出两只肌肉隆起的手臂,古铜色的皮肤和铮亮的铠甲漫射冬日的太阳,闪闪发光!
男子腰挎一对圆月弯刀,刀柄上的珠宝装饰透露其主人身份非凡。
果然,看守阿墨的两名士兵,远远便向男子低头行礼,齐声喊道:“沙罗王爷!”
男子也不搭话,径自向阿墨走来,兵长陪在身旁。
方才跟着兵长一起回报王爷的另外两名骑兵,挥手招来几名兵士,去搜阿墨的木屋。
一时间屋内响声大作,阿墨破旧的被子也从门口给扔了出来。
就在队伍前排骑兵合拢的一瞬间,阿墨瞥见队伍中间有一辆驷马拉的车辇。
虽没瞧得仔细,但车上的装饰金雕玉砌是错不了的。
骑兵合拢后,一顶华盖升了起来,撑在车上。
显然之前追击途中,华盖给收起来了。
阿墨寻思:“原来这个年轻的居然是王爷,那华盖下坐着的肯定更厉害……”沙罗王爷在距阿墨七八米处停下来,一个手势,兵长打马而出,奔至面前喝道:“小崽子,王爷来了,是死是活看你自己了。
说!
有没有看见骑马经过的人!”
“没…没有。”
“再问你一次,有是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
不得不说,沙罗王爷的凛凛威势,让阿墨心虚起来。
再怎么说,他不过八岁。
兵长扬起马鞭正要打,王爷两指入口,吹了声响哨,兵长便驾马退下了。
王爷跳下马来,右手按刀,慢慢走到阿墨身前,眯着眼阴恻恻地笑了笑,弯下腰摸着阿墨的头,问道:“小娃娃,刚才回答问题的时候,眼睛忽闪忽闪的,往哪儿看呢?
嗯?”
问罢,王爷依旧右手按刀,左手突地往南边一指:“是看那儿吗?”
阿墨倒吸一口凉气,慌张得说不上话来!
沙罗王爷首起腰,左手一挥,一字一顿厉声道:“给-我-搜!”
霎时十余骑从队伍中呼啸而出,照着王爷手指的方向,手执兵刃,在雪地里或刺或砍,往来挥突。
阿墨快站不住了,全凭一口小小的胆气撑着,没让自己出溜下去。
好在苍苍大地,茫茫雪原,要寻见一口一米见方的小坑,说不上大海中捞银针,也好似煤堆里寻砚台。
一番搜寻下来,竟一无所获,王爷焦躁起来。
就在此时,有两骑哨探从汉子的马儿跑远的方向飞奔而回。
“报——!”
两名哨探翻身下马,跪地向王爷禀报:“前方发现罪人马匹,己累毙身亡;死马左近确定没有人行踪迹!”
原来沙罗王爷早己派人绕到前方继续追寻那汉子。
如今马儿己死,所有断掉的线索就都回到阿墨这儿了。
“哼,好一匹忠贞烈马。”
沙罗王爷冷笑,口中说马,眼睛却盯着阿墨,“来人,这孩儿不可能一个人住在这里,附近搜捕闲杂人等,让我看看同党有谁!”
方才雪地里寻找汉子的十余骑士诺了一声,便西散奔开了。
王爷拔刀指着阿墨说:“本王没时间陪你玩乐。
人在哪儿,说出来,荣华富贵随便你挑。
说!”
阿墨本己心慌,如今更担心王爷的人会将母亲搜捕,心中悲愤,反而不怕了。
他盯着王爷的双眼,大声喊道:“你们的种马死那边了,自拖回去便是,赖着***什么?!”
王爷大怒,一脚踹到阿墨肚腹。
阿墨天旋地转,跪倒在地,只觉得前日吃的东西都喷出来了。
呛咳许久,缓过劲来,却没有屈服,深吸一口气,啐到王爷的貂皮马靴上!
“混账!
找死!”
沙罗王爷气得青筋暴突,耐性全无,手举弯刀……阿墨闭了眼,只待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