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
他扯了扯高领毛衣的领口，将药瓶塞进背包最里层。
瑞士疗养院的记忆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舌尖挥之不去的苦涩。
现在这里的一切都让他窒息——过分热情的同学，喋喋不休的老师，还有那些总想更加了解进而带着目的靠近他的“朋友”。
"同学，让让！
"一声急促的呼喊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墨霖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辆破旧的山地车撞翻在地。
墨霖在心里苦笑，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站着都能被车撞。
"对不起对不起！
"骑车的人手忙脚乱地跳下车，墨霖闻到一股淡淡的柑橘香，"你没事吧？
我送你去医务室..."墨霖抬起头，逆光中看见一张满是歉意的美人脸，长相非常明艳。
对方黑色短发夹杂着银灰色的挑染，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牛仔外套的袖口己经磨得发白，却莫名让人觉得温暖。
"不用。
"他冷冷地推开伸来的手，却在起身时踉跄了一下。
低血糖的症状来得突然，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
"喂！
"那人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墨霖下意识想要挣脱，"你脸色好差，是不是有低血糖？
"墨霖看着对方从口袋里掏出的水果糖，包装纸己经皱巴巴的，像是随身携带了很久。
家里管家每天精心准备的点心，还有装在昂贵瓷盘里的甜点，总是原封不动地被收走。
"谢谢，我不用。
"他别过脸，却感觉一阵眩晕。
"别看它不怎么好看，但是我敢保证绝对是干净的。
"少年笑嘻嘻地剥开糖纸，"吃一颗头就不会晕了。
"墨霖还没来得及拒绝，一颗橘子味的硬糖就被塞进嘴里。
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他听见自己的耳鸣声褪去，心跳声突然变得清晰。
"谢谢，我叫墨霖。
"他鬼使神差地说出真名，随即又别扭的抿紧嘴唇。
"墨霖..."白燃重复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味着什么一样，"真好听，像诗一样。
我叫白燃，白天的白，燃烧的燃。
"墨霖感觉耳根有些发烫，他弯腰去捡散落的书本，却看见白燃己经蹲下身，细心地替他整理好每一页褶皱的乐谱。
"你是艺术生吗？
现在是要去练琴吗？
"白燃翻看着乐谱上的批注，"好厉害，你弹琴肯定很厉害吧。
""嗯。
"墨霖接过乐谱，对方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自己是他很崇拜的对象，他突然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喉咙。
或许是糖太腻了，腻的他嗓子发痒，墨霖心想。
"那个..."白燃挠了挠头，"我正好要去琴房，要不要一起？
"墨霖本能的想拒绝，但看着白燃期待的目光，拒绝的话并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点点头。
他跟在白燃身后，对方的身形并不单薄，牛仔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像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
琴房在三楼，楼梯间的窗户漏进斑驳的阳光。
白燃一边走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歌，时不时回头确认墨霖有没有跟上。
墨霖注意到他的运动鞋侧边己经轻微开胶，但好在干净整洁，给自己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就是这里了！
"白燃推开琴房的门，墨霖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
老旧的立式钢琴上落了一层薄灰，琴键有些发黄，却意外地干净。
"这是我打工的地方。
"白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平时帮琴房打扫卫生，不仅可以获得工资，还能免费练琴。
"这是墨霖第一次来这里，他才知道原来学校里还有着这么一个老旧的琴房。
墨霖看着他在琴凳上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琴键，磕磕绊绊的弹奏完了一首《萤火》。
白燃的演奏在墨霖看来并不完美，有些音符甚至弹错了。
"怎么样？
我自学的。
"一曲终了，白燃转过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但是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银发上，眼眸在阳光的映射下看起来像是琥珀色的，整个人像是个摇尾巴的小狗等待着夸奖。
墨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鼓励的话。
他走到钢琴旁，手指轻轻按下一个***："第三小节的升fa你弹错了。
""哇！
"白燃惊喜地跳起来，"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厉害。
"墨霖没有回答，而是在琴凳上坐下。
他弹起了《烈阳》，白燃站在他身后，窗外的风吹动白燃的衣角，轻轻的擦过墨霖的脸庞。
琴声在狭小的琴房里回荡，墨霖感觉自己的心跳渐渐与琴声同步。
他弹错了一个音，琴声戛然而止。
墨霖突然感觉一阵心悸袭来，让他焦虑不安，他觉得自己陷入了无人之地的沼泽。
“好厉害！
你弹得真的好好听，这首曲子是你自创吗？”
白燃充满活力的声音，撕破了墨霖陷入的静寂之地，将他硬生生的拉了出来。
墨霖缓过神来，面对白燃不加掩饰的夸奖，有些不知所措。
墨霖耳尖微微发热，小声道：“嗯。”
白燃的眼神中满是真诚的敬佩，他凑得更近了些，看着琴谱上复杂的音符，呼吸打在墨霖的耳边，“真的超级好听，可以教教我吗，墨老师？”
墨霖侧过头，避开白燃温热的气息，“可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我请你吃饭吧，就当交学费了。
"白燃收拾琴谱时突然提议，"我知道附近有家超好吃的面馆。
"墨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答应后心中又开始懊恼。
墨霖开始苦恼今天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和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交流那么多，实在不像他平日的风格。
他们并肩走在校外的小路上，秋风吹落梧桐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面馆很小，只有西张桌子，却格外具有生活气息。
老板娘看到白燃就热情地打招呼："小白又来啦！
今天带朋友？
""是啊，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墨霖。
"白燃笑着介绍，然后又对老板娘说道，“还是老样子，只是今天要两碗。”
面条端上来时，墨霖有点发愣的看着碗里的面条根根分明，上面还撒着翠绿的葱花和几片牛肉，香气扑鼻。
墨霖从来没吃过这种街边小店的食物，以往都是家里准备的精致健康的高级料理。
他犹豫着尝了一口，味蕾瞬间被浓郁的味道填满。
“怎么样？
很好吃吧。”
白燃一脸得意地看着他。
墨霖轻轻点头，“嗯。”
饭后，白燃坚持要送他回宿舍。
路过便利店时，他突然跑进去，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红豆包出来："给你，我看你刚刚没吃多少。
"墨霖接过还温热的红豆包，他并没有吃过这种甜品。
咬了一口，甜腻的豆沙在口中化开。
"其实..."白燃突然开口，"我之前就知道你。
"墨霖的手顿住了，拿着红豆包的手逐渐握紧。
他周身气压瞬间变低，眼睫不自然的垂下。
"但我绝对没有任何对你不好的想法。
"白燃微微俯身，首视着他的眼睛，"我之前路过琴房的时候，见过你弹琴时的样子，当时就觉得你好厉害，想要去认识你。
"墨霖眼中放下戒备，他默默的看向白燃，看见对方的眼中映出自己的样子。
"明天..."白燃的声音有些犹豫，"要不要再来琴房？
教我你自创的曲子，我想学。
"墨霖看着手中的红豆包，点了点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