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轩的寿数即将突破一万载。
在这方宇宙,即便是大帝,寿元也多在万载左右徘徊 —— 纵有惊世机缘,辅以不死神药重塑命元,至多撑到两万岁,能活过三万岁的堪称亘古罕见。
至于真正长生不死的大帝,古往今来尚无先例。
而冷轩不同,他的生机始终蓬勃如烈日,肌肤胜雪,眸光如电,寿元恰似无穷尽的深渊,望不到边际。
可这长生之体亦如枷锁,让他在证道之路上寸步难行 —— 千年前便触达世间绝顶境界,却连渡帝劫的资格都没有,那无上境的门槛,于他而言始终隔着万重星海。
但他从未放弃追逐无敌。
近万载岁月,他将自身主修的 “雷霆之道” 推至十成圆满 —— 从九成九到圆满,竟耗去他近九百年光阴。
这便是修行,越是接近极致,每一步越是难如登天。
如今的他,虽未成帝,实力却比千年前初达绝顶时强上数倍,若能渡劫,证道成功率颇高。
可惜,他连引动帝劫的资格都没有。
“无法引动天心道源,便另辟蹊径。”
冷轩指尖雷光萦绕,紫电在掌心凝成阴阳鱼形态,“若能集齐数种圆满道行,互为本源,或许能堆砌出堪比大帝的伟力。”
他的思路很清晰:单一道行即便圆满,缺了天心道源的洗礼,始终差着临门一脚。
但若能让多种道行道韵共生共融,形成独立于天道之外的小循环,或许能绕过证道天劫,以量变引发质变。
“首重修雷,次修命生。”
冷轩望向掌心雷光中隐现的绿意,那是他参悟万年的 “生命之道” 雏形,“雷霆毁灭中孕育生机,二者本就暗合阴阳。”
忽有天道震颤自宇宙深处传来。
那不是星辰崩毁的响动,而是本源法则的哀鸣 —— 唯有绝顶强者能感知。
冷轩瞳孔骤缩,抬眼望向苍渊圣地的方向:“苍渊,你终究要走到这一步了么?”
作为当世大帝,苍渊的寿元己至极限。
即便以帝血和半株不死神药为凌仙儿续命,终究护不住挚爱长生。
此刻的天道哀鸣,正是大帝寿元将尽的征兆。
凌天圣地最深处的 “归墟陵园” 内,苍渊静静立于新立的墓碑前。
碑上 “凌仙儿” 三字以帝金镌刻,在星辉下泛着微光。
墓碑旁,十几座旧碑依次排开,刻着他此生最重要之人的名字 —— 战友、师长、亲族,如今皆成冢中枯骨。
“当年你总笑我不懂浪漫。”
苍渊指尖抚过碑上未干的帝金,声音轻得像怕惊醒沉睡的人,“其实我早该明白,长生与无敌本就难两全。”
他望向陵园尽头的血色残阳,想起千年前冷轩消失前塞给他的那枚储物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三百六十五坛醉仙居米酒,“那家伙,总爱把关心藏在酒里。”
帝威忽然自他体内迸发,震得陵园云雾翻涌。
苍渊转身望向宇宙深处,仿佛能穿透千万光年,看见某颗陨石上独自饮酒的身影:“冷轩,你躲了万年,可敢在我陨落前,与我痛饮一场?”
这话终究没说出口。
他知道,对方定能感知到天道哀鸣,却未必会现身 —— 正如他当年明知冷轩藏在芥子空间,却始终未踏足半步。
有些默契,比生死更重。
冷轩仰头灌下一口烈酒,任由酒液顺着下颌滴落,在星空中凝成冰晶。
他望着苍渊圣地方向忽明忽暗的帝威,忽然低笑:“老匹夫,死前还要摆谱?”
指尖轻轻摩挲着储物戒内的三百六十五道刻痕 —— 那是他每年为苍渊酿的新酒,“等你死了,这些酒,便再无人能喝了。”
宇宙两端,两道身影隔着千万光年,同时望向对方的方向。
一个掌心贴着冰凉的墓碑,一个指尖抚过温热的酒坛。
时光在此刻静止,像回到万年前的星海夜市,两个少年勾肩搭背,举着糖葫芦笑谈长生与无敌。
只是这一次,无人再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