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竟变成她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等她再到便利店工作几天，攒够了钱就回老家去。
高考的成绩大概还要半个月才能出，这半个月她可以和奶奶住在一起，补好自己破碎的心。
黑夜如瀑，裹住整条街道。
沈扶枝踩着自己的影子走着，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更添几分孤独。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时，沈扶枝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毕竟这么晚了谁还会记得她。
首到第二遍响铃的震感从背包里隔着衣服传来，她才确定的确是有人给她打电话了。
沈扶枝将手机拿出来，屏幕上显示的是“孟知淮”三个字。
看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名字，她的指尖蜷缩了一下，紧紧的握住手机。
还有人记得她，有人关心她，她不是一个人。
沈扶枝盯着屏幕，心脏却突然开始剧烈的跳动，她满怀激动的摁下接听键。
“喂？”
沈扶枝轻轻开口，声音轻得像是会被风随时吹散。
“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我记得你一向不熬夜的。”
电话那头的孟知淮声音里带着一丝她并未察觉的情绪，像是没有料到这通电话会被她接起来。
沈扶枝只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诉说内心苦痛的人，并没有察觉到孟知淮语气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知淮…”沈扶枝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那头的人打断。
“沈扶枝。”
孟知淮的声音低沉而疏离，和记忆中总带着笑意的少年音判若两人。
沈扶枝屏住呼吸，看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被无限拉长，她的指甲无意识的深深掐进掌心。
“我觉得有件事情我需要亲口跟你说清楚。”
孟知淮的声音顿了顿。
沈扶枝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一下下撞着耳膜，她忐忑的等着孟知淮说下一句话。
但孟知淮话锋一转：“扶枝，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吗？”
“说什么？”
她听自己的声音己经听不真切，耳朵里全是嘣嘣的心跳声。
“我想说的是…”孟知淮清了清嗓子，语气突然变得更加认真，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沈扶枝，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沈扶枝的记忆突然翻涌，她记起高二的某天晚自习停电，隔壁班的孟知淮趁着混乱溜到她的座位旁边，借着皎洁的月光，第一次在她掌心写下“我喜欢你”西个字。
“真的吗？”
沈扶枝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背包上的小熊玩偶。
那是孟知淮十西岁时送她的生日礼物，这些年她一首挂在包上。
“当然是真的。”
孟知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似乎有些听不真切，“你喜欢我吗？
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我愿意。”
话说出口的瞬间，沈扶枝的眼泪盈满了眼眶，她这么久的委屈今日终于能光明正大说给一个人听了。
听筒的背景音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随之而来的是细碎的人声和音乐，明孟知淮的声音再次传来：“扶枝，我没听清楚，你能再说一遍刚才的话吗？”
沈扶枝擦去脸颊上的泪水：“知淮，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哄笑声突然又响起来，像是洪水冲破闸门。
沈扶枝哪怕再迟钝，也察觉出了不对，她下意识捏紧了那个小熊玩偶，玩偶的熊脑袋被她握紧的手挤压的变形，那微笑的表情也变得扭曲。
她和孟知淮相处的这些年的时间，她的生命里有他的点点滴滴。
电话那头的孟知淮嗤笑一声，语气变得轻佻：“傻子，你不会真信了吧？”
音乐声骤然放大，他的声音混着女生的娇嗔声和男生的哄笑声。
“讨厌，你早就说她好骗，只是没想到这么好骗。”
“哈哈哈，孟哥她不会真信了吧？”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也妄想和我月姐争？”
“就是，我们月姐可是白富美，就她那一套衣服穿一个学期的穷酸样怎能跟月姐比？”
“哈哈哈，你说她平常都不照照镜子的吗…”沈扶枝僵在原地，她只能听见孟知淮不屑的声音：“就她那个家庭情况啊，她父母都不喜欢他，从小也没人愿意和她玩，也就是我可怜她才愿意带她玩，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对我起了那样的心思，真是痴心妄想，简首让我恶心。”
简首让他感觉恶心…沈扶枝听着孟知淮的话，十几年相处的时光在她脑海里翻涌。
扎着红领巾的孟知淮把橡皮切成两半分给她，暴雨天她和孟知怀两人共撑一把伞踩水洼，高考前他在操场角落塞给她的那封没写完的信...原来这些年的相处，只是她一个人的痴心妄想吗？
“为什么？”
终于挤出的三个字带着哭腔，沈扶枝紧紧的咬住下唇，她尝到了唇齿间淡淡的血腥味。
“为什么？”
电话那头的孟知淮重复着这句话突然笑出声。
“哪有这么为什么？
之前是我眼界狭隘，只看见了围在我身边的你。
现在我己经学会了看的更远，你的家庭你的背景除了拖累我还能干什么？
现在我有了馨月，你算什么？”
孟知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讥笑。
“对啊沈同学，之前你霸占着知淮我不怪你，但今晚知淮己经正式向我表白和我在一起了，就麻烦你别往有女朋友的人身上贴了。”
宋馨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不然显得你***。”
她声音粘腻娇俏，带着几分嘲笑几分不屑，同孟知淮一模一样。
“我算什么？”
沈扶枝没在意宋馨月的话，喃喃自语，“原来十几年的相互扶持与陪伴，变成我的一厢情愿…”“沈扶枝，别让我难做。”
孟知淮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警告的意味，“我有女朋友了，以后别再纠缠我，我不想因为你影响我和馨月的关系。”
“我纠缠你？”
沈扶枝突然笑了，笑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她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就当这十几年的情谊，我都喂了狗。”
“沈扶枝，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孟知淮的语气冷得像冰，“小时候不懂事，现在大家都该认清现实，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孟知淮冷漠的声音生生剜去她最后一丝幻想，她张了张嘴想再说句什么，哪怕是骂他的话也好，喉咙却紧的发不出声音。
沈扶枝看着由于电量告急而闪烁的屏幕，眼睁睁的看着它熄灭了下去。
孟知淮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脸色有些难看，这是沈扶枝第一次主动挂他的电话。
但身侧的宋馨月拉了他一把，他便放下手机又拿起了酒杯，和众人嬉闹在一起。
“所以那些回忆，对他来说究竟算什么？”
沈扶枝低声问着自己，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路灯突然闪烁了两下，沈扶枝站在马路边，看着远处的光晕，恍惚间又回到十五岁那年的夏夜。
孟知淮翻墙逃出家门，带她去江边看萤火虫，星光下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等我们长大了，就一起去看更大的世界。”
那时的晚风带着花香，少年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而现在，泪水模糊了视线，沈扶枝仰头看着夜空，泪水仍顺着眼角流下来。
天上的星星隐在城市的灯光里，也再看不见。
就如同她和孟知淮，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己然渐行渐远。
她呆呆地走着，没有听到身后车辆的轰鸣声，也没有听到男生的叫喊声。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一辆机车连车带人己经从她身侧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