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紫檀血匣
杜唐跟在引路宦官身后，靴底踩过吱呀作响的木阶，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某种活物的脊背上。
"大人请自便。
"宦官在楼梯口停步，蜡黄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殿下吩咐，三层典籍任您取阅。
"杜唐的视线落在正中央的紫檀木匣上——那匣子表面刻满了细密的星纹，纹路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正缓缓汇聚，在木匣底部凝成一颗血珠，悬而不落。
滴答。
血珠坠地的刹那，杜唐的左眼突然灼痛。
他看见木匣的锁孔自行旋转了半圈，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在内部拨弄机关。
"《天启录》里没记载这个吧？
"太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杜唐的后颈汗毛倒竖。
那人走路竟没有半点声响，此刻正站在他影子里，玄色蟒袍的下摆几乎贴上他的靴跟。
"微臣参见殿下。
"杜唐躬身行礼，借机拉开距离。
袖中的玉坠突然发烫——柳清玥给的这块"镇魂玉"此刻正泛起血色纹路。
太子轻笑一声，苍白的手指抚过紫檀匣："听闻杜卿精通古物鉴定，不如看看这匣子是何年所制？
"杜唐的指尖刚触到匣面，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第二节：血匣记忆幻象一：观星台地宫父亲跪在幽蓝的晶石前，将拳头大的星核嵌入祭坛。
晶体内封存的黑影突然睁开无数眼睛，父亲的口鼻随之渗出蓝血，却仍坚持念完咒文："……星火不灭，天启永封。
"幻象二：燃烧的书房柳清玥的父亲在火场中高举半卷竹简，声嘶力竭："天启者不可控！
星核必须——"话音未落，窗外射来的金箭穿透他的喉咙。
竹简坠入火海前，杜唐看清了上面的字——"容器遴选之法"。
幻象三：人皮星图少年太子手持染血匕首，划开的竟是一张会惨叫的活人皮。
皮上浮现的星图与杜唐在古籍坊见过的灰烬图案完全重合。
更恐怖的是，那张人皮的脸——分明是年轻时的程远！
"杜卿？
"太子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杜唐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己深深掐入掌心，而紫檀匣的锁孔正对着他左眼，像一只窥视的瞳孔。
"此匣..."杜唐强忍眩晕，"当是永昌三十七年所制，用的却是前朝失传的血祭封魂工艺。
"他故意说错年代，果然捕捉到太子眼中闪过的失望。
第三节：夜半警示三更的梆子声刚过，杜唐案头的烛火"啪"地爆出蓝焰。
一道黑影从房梁翻落，柳清玥天青色的裙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紫檀匣里封着活器的命灯。
"她扯开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是七点星状疤痕，"太子每杀一个天启者，就往匣中添一滴血。
"杜唐触碰到她疤痕的瞬间，两人周围的空气突然扭曲。
浮现的幻象里，少年太子正将蓝液滴入先帝的药盏。
而跪在一旁的程远手捧玉瓶，接住从先帝七窍流出的发光血液。
"七日后的重阳宴..."柳清玥塞给他一枚骨针，"李崇义御史会死，那是太子选中的第七个祭品。
"第西节：鉴宝试炼次日午时，十二件古玩在紫檀案上一字排开。
太子的目光如附骨之疽："听闻天启者能观物知史，杜卿可否一展所长？
"杜唐在触到第五件青铜爵时暗中催动能力。
当爵身浮现伪造的"周宣王年制"记忆时，太子指节敲击案面的节奏明显乱了——他在失望。
"不小心"碰倒的酒液在地砖上腐蚀出蓝烟，与父亲记忆里的毒杀现场完全相同。
杜唐用袖掩面假装咳嗽，实则将柳清玥给的"星砂"含在舌下。
第五节：马厩秘辛离宫时徐铭的"偶遇"太过刻意。
杜唐接过染着离魂香的密函后佯装眩晕，趁乱潜入马厩。
最老的那匹战马己瘦得肋骨分明。
当杜唐将额头贴上它面颊时，二十年前的记忆汹涌而来——月夜下的密谋父亲与少年宁王交换信物：半块星核碎片。
而躲在草料堆后窥视的，竟是满脸泪痕的小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