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章 分家住老宅
她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看着被自己清理出来的空间——墙角摆着那张三条腿的桌子,缺的一条用砖块垫着;地上铺着从柴房找来的干草,上面盖了块勉强算干净的粗布,这就是她的"床"了。
"至少比柴房强。
"她自言自语道,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
那袋发霉的糙米被小心地放在窗台上。
洪灿儿抓了一小把放在掌心,米粒间夹杂着不少砂石和谷壳。
她叹了口气,用水反复淘洗,首到水不再浑浊。
灶台塌了大半,好在铁锅还能用。
洪灿儿在院子里捡了些干树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点燃火。
当锅里的水开始冒泡时,她把洗好的米撒了进去。
"魏三郎啊魏三郎,"她一边搅动锅里的粥一边对着灵牌说话,"你要是真在天有灵,就保佑这锅粥别把我吃死。
"粥煮好了,稀得能照见人影。
洪灿儿捧着碗小口啜饮,米粒少得几乎尝不出味道,但至少是热的。
吃到碗底时,她咬到一粒沙子,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连你也欺负我是不是?
"她瞪着那块灵牌,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我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凭什么要受这份罪..."哭声在空荡荡的老宅里格外清晰。
洪灿儿哭够了,用袖子狠狠擦了擦脸,把剩下的粥一口气喝完。
"不行,我得想办法活下去。
你们都欺负我,我偏不死,气死你们!
"她站起身,开始在老宅里仔细搜寻还有什么可用的东西。
柴房角落里堆着些破烂家具,洪灿儿挪开一个歪斜的柜子,发现后面竟藏着一架纺车。
虽然缺了几个零件,但主体结构还算完好。
"这个应该能修好..."她抚摸着纺车上厚厚的灰尘,突然听见院门外传来脚步声。
洪灿儿警觉地抓起一根木棍,慢慢挪到门边。
从门缝里,她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一瘸一拐地往院里张望。
"谁在那里?
"她大声问道。
门外的人似乎吓了一跳,差点摔倒。
洪灿儿推开门,看见一个比她年纪稍小的姑娘正慌乱地想要离开。
那姑娘右腿明显有残疾,走起路来身子歪向一边。
"等等!
"洪灿儿喊道,"你是谁?
"姑娘停下脚步,怯生生地回头:"我、我是阿禾...住在村头的阿禾。
"她手里抱着一个小包袱,"听说魏家新娶了媳妇...我想着..."洪灿儿放下木棍,走近了几步。
阿禾看上去营养不良,脸色蜡黄,但眼睛很清澈。
"你想干什么?
"洪灿儿语气缓和了些。
阿禾犹豫了一下,递过那个包袱:"我...我带了些菜干和盐...想着你可能用得上。
"洪灿儿愣住了。
这是她来到这个村子后,第一个对她示好的人。
"谢谢..."她接过包袱,感觉眼眶又有些发热,"要进来坐坐吗?
虽然没什么好招待你的。
"阿禾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腿:"我得在天黑前回去...路不好走。
"她顿了顿,"你...你就是魏三郎的新妇吧?
"洪灿儿苦笑一声,侧身让阿禾看见屋里供桌上的灵牌:"如你所见,我是个寡妇。
"阿禾眼中闪过一丝同情:"自从魏家三郎走后..他们家现在没一个好东西。
"她压低声音,"特别是王婆子,你的那个婆婆,你小心她些吧。
""他家人很难缠吗?
"洪灿儿来了兴趣。
"村里谁不知道啊。
"阿禾撇撇嘴,"魏家三郎是他们家最可怜的一个。
从小没了亲娘,后娘带着三个孩子进门后,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洪灿儿心头一震。
原来那个素未谋面的"夫君",竟和自己一样命苦。
"他...真的死了吗?
"她轻声问。
阿禾摇摇头:"谁知道呢。
七年前走的,连封信都没捎回来过。
"她看了看天色,"我真得走了。
"看着阿禾一瘸一拐离去的背影,洪灿儿心中五味杂陈。
她回到屋里,盯着那块灵牌看了许久。
"魏卓然,"她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夜深了,洪灿儿蜷缩在干草铺成的"床"上,身上盖着从洪家带出来的旧袄。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见院门轻轻响了一声,但实在太累了,她没能睁开眼睛。
院墙外,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