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伍长!小的…小的或许有办法!
小的…小的或许有办法!”
这一嗓子,在死寂绝望的辎重营中,不啻于平地惊雷。
暴怒的伍长猛地转过头,那双布满血丝的凶戾眼睛如同两把烧红的刀子,瞬间钉在陈默身上。
周围所有麻木、绝望的目光也齐刷刷地聚焦过来,有惊疑,有茫然,更多的是一种溺水者看到漂浮稻草般的、微弱又灼热的期盼。
“你?!”
伍长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怀疑和一丝被冒犯的戾气,“一个刚差点死在泥里的废物,你能有什么狗屁办法?!”
冰冷的鞭梢带着破空声,擦着陈默的脸颊甩过,留下***辣的刺痛。
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他强迫自己抬起头,目光没有躲闪,死死迎上伍长那双择人而噬的眼睛。
他必须赌!
赌这个粗鄙凶悍的底层军官,在绝境中也渴望抓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
“小的…小的懂点…弄吃的法子!”
陈默的声音因为紧张和疼痛而发颤,却异常清晰,“这河…河里有鱼!
很多鱼!
小的…有法子能让鱼不坏!
能存住!”
“鱼?”
伍长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随即嗤笑一声,鞭子指向不远处那条浑浊湍急的河流,“捞鱼?
笑话!
捞上来顶个屁用!
半天就臭了!
喂狗都嫌!”
他身边的几个老卒也纷纷摇头,脸上露出“果然是个傻子”的失望表情。
捞鱼充饥,这法子不是没人想过,但无法保存,徒劳无功。
“不是…不是现吃!”
陈默急急地辩解,语速飞快,“是…是做咸鱼!
用盐!
大量的盐!
腌起来,晒干!
能存很久!
几个月!
甚至更久!”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比划着,试图描绘出咸鱼干的模样。
“盐?!”
伍长的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几乎咆哮起来,“你他娘的放屁!
盐比金子还贵!
军中的盐,那是用来给伤兵洗伤口、给将军们调味的!
哪有多余的给你糟蹋腌鱼?!
你当老子是项将军吗?!”
鞭子带着凌厉的风声,再次抽打下来。
这一次,结结实实地抽在陈默的肩膀上!
“啪!”
粗糙的皮鞭撕裂了本就破烂的单衣,在皮肤上留下一条瞬间肿起的、***辣的血痕。
剧痛让陈默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
但他咬碎了牙,硬生生挺住了,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伍长!”
陈默的声音因剧痛而嘶哑变形,却透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盐…盐不够,但…但小的知道哪里可能有!
不用好盐!
粗盐!
苦盐!
矿盐!
只要咸的,都行!
河下游…下游有废弃的盐田!
或者…或者找那种咸的石头!
刮下来也能用!
小的…小的认得!”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猛地指向河流下游某个方向模糊的河滩轮廓。
这是他根据历史地理知识模糊推断的,秦末动乱,很多官方盐场必然荒废,残留的粗劣盐卤或者析出的盐晶,应该能找到!
这是唯一的生机!
“废弃盐田?
咸石头?”
伍长的鞭子停在半空,脸上的暴怒被一种惊疑不定所取代。
他死死盯着陈默那张因疼痛和激动而扭曲、却异常执拗的脸,又顺着陈默的手指,望向远处浑浊的河水下游。
他当然知道盐的重要性,也隐约听过一些关于废弃盐场和土法取盐的传闻。
周围的士卒们也都屏住了呼吸,绝望的目光里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全都聚焦在伍长脸上,等待着他的裁决。
时间仿佛凝固了。
只有河水奔流的哗哗声和远处沉闷的行军脚步声在背景中持续。
伍长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眼神在凶戾、怀疑和一丝极其微弱的、被逼到绝境的希望之间剧烈挣扎。
终于,他猛地一咬牙,像是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好!
老子就信你一回!
给你半天!
就半天!”
他手中的鞭子狠狠一指陈默,又扫过旁边几个同样面黄肌瘦的士卒:“你!
你!
还有你!
跟着他!
去捞鱼!
去找你说的那狗屁咸石头!
找不到…”他眼中凶光毕露,“老子把你们几个废物一起点了天灯,祭河神!”
被点到的几个士卒浑身一哆嗦,脸色惨白如纸。
“你!”
伍长的鞭梢再次指向陈默,几乎戳到他的鼻尖,“要是敢耍花样,或者弄不出能存的鱼来…老子扒了你的皮,塞进鱼肚子里喂王八!
听清楚没有?!”
“是!
是!
小的明白!”
陈默忍着肩膀和肋下钻心的疼痛,嘶声应道。
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求生欲在胸腔里激荡冲撞,心脏擂鼓般狂跳,几乎要冲破喉咙。
成了!
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