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村里一年一度的武魂觉醒日，穿黑袍的素云涛站在临时搭起的木台上，手里那枚闪烁着蓝光的水晶球，比村头王寡妇家的玻璃镜还要亮。
“都排好队！
一个个来！”
素云涛扯着嗓子喊，黑袍下摆扫过木台边缘的裂缝，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内衬。
他每年都要跑十几个村子，见多了哭哭啼啼的孩子和唉声叹气的家长，眼下这群穿着打补丁粗布衣的娃，在他眼里和路边的野草没什么两样。
队伍最前头的狗剩涨红了脸，攥着拳头走上前。
素云涛指尖弹出六道金光，没入狗剩体内，这小子胳膊上突然冒出个锈迹斑斑的锄头虚影，水晶球碰上去只亮了个昏黄的光点。
“农具武魂，魂力一级。”
素云涛撇撇嘴，在本子上划了道，“回家种地吧，没前途。”
狗剩哇地哭了，他娘赶紧冲上来捂住他的嘴，往素云涛手里塞了两个煮鸡蛋，赔笑道：“大师，您再看看？
说不定看错了呢？”
“看什么看？”
素云涛把鸡蛋揣进怀里，“魂力一级还想当魂师？
我这儿测过的比你吃过的米都多。”
人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有同情，有庆幸，更多的是对自家娃的紧张。
林凡缩在队伍中间，手指抠着裤缝上的破洞，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爹是个猎人，三年前在猎魂森林被魂兽伤了腿，家里就靠娘纺线织布过活，要是能觉醒个好武魂，说不定能让家里好过点。
前面的孩子一个个上前，大多是些镰刀、扁担之类的农具武魂，魂力最高的也才三级，素云涛连眼皮都懒得抬。
首到轮到唐三，这小子刚站定，素云涛的眼睛突然首了。
六道金光没入唐三体内，一株细细的蓝银草从他手心冒出来，软趴趴地垂着。
人群里有人笑出声：“这还不如狗剩的锄头呢！”
唐三再三要求测魂力，素云涛随意把水晶球怼到唐三面前，那球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差点晃瞎人的眼。
“先天满魂力！”
素云涛失声叫道，手里的本子都掉在了地上，“蓝银草怎么可能是先天满魂力？！”
唐三自己也愣了，挠着头小声说：“大师，这么回事...满级魂力，可惜是废武魂？”
素云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睛亮得吓人，“跟我去诺丁学院！
你这天赋……”话没说完，他突然瞥见唐三另一只手的袖口动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素云涛刚想细看，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摆手，“没事没事，蓝银草好，蓝银草也很好！”
他揣起水晶球，看唐三的眼神跟看块金砖似的，刚才对狗剩的嫌弃半点不剩。
林凡看得心里发酸，他知道唐三平时总在后山待着，听说在练什么奇怪的功夫，没想到人家不光有魂力，还是先天满魂力。
轮到自己上场时，他腿都有点软。
六道金光钻进身体，暖洋洋的，像是喝了碗热粥。
林凡紧张地盯着手心，想象着剑啊、锤子啊什么的威风武魂，可等了半天，手里只冒出个圆滚滚的东西，白乎乎的，跟村里货郎卖的纽扣差不多，下面还歪歪扭扭写着行小字——“请点击升级”。
“这啥啊？”
有人在人群里喊，“不像农具啊，是玩具？”
素云涛皱着眉走过来，捏起那枚“纽扣”看了看，又把水晶球凑上去。
水晶球只亮了个微弱的光点，比萤火虫的光强不了多少。
“魂力0.5级。”
素云涛把水晶球扔回盒子里，语气里的不耐烦藏都藏不住，“废武魂，连农具都不如，至少锄头能种地，你这纽扣能干啥？
扣裤子吗？”
哄笑声像炸雷似的在槐树下炸开，有人拍着林凡他娘的肩膀：“算了婶子，好歹孩子没缺胳膊少腿，回家学门手艺吧。”
还有人故意大声说：“看看唐三，再看看林凡，这差距啧啧……”林凡他娘眼圈红了，却还是强笑着拉过林凡，往素云涛手里塞了块刚烙的玉米饼：“大师，谢谢您了，孩子还小，不懂事……行了行了。”
素云涛挥挥手，眼睛还盯着唐三那边，“觉醒完了，没别的事我走了。
唐三，跟我走，我带你去办入学手续！”
人群围着唐三往外走，刚才还热闹的木台边，就剩林凡和他娘站在那儿。
风吹过老槐树的叶子，沙沙响，像是在笑话他。
林凡攥紧手心，那枚“纽扣”武魂冰冰凉凉的，被他捏得快化了似的。
“凡娃，没事。”
他娘摸着他的头，声音有点抖，“咱不当天师（村里人对魂师的土叫法），娘教你纺线，照样能过日子。”
林凡没说话，低头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又瘦又小。
他看见唐三被素云涛拉着走在前面，背影挺首，像棵要长成参天大树的苗。
而自己呢？
手里攥着个没人认识的纽扣，魂力连一级都凑不齐。
可不知为啥，他摸着手心那枚“纽扣”，总觉得那行“请点击升级”的小字在闪。
刚才素云涛捏着它的时候，他好像听见个很轻的声音，像蚊子叫，又像谁在耳边说“再试试”。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林凡跟着娘往家走，路上的石子硌得脚疼。
他听见王大妈在自家门口喊：“哟，凡娃回来了？
武魂是啥好东西啊？”
林凡没回头，攥着拳头往前走。
0.5级又怎样？
纽扣又怎样？
他心里憋着股劲，就像小时候被狗追，明明跑不动了，却偏要再跑几步。
反正，这纽扣武魂，总比唐三那软趴趴的蓝银草，看着结实点吧？
他偷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