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蓝巨人，风雪降临
那红蓝巨人只是随意抬手，碾碎了令他们绝望的怪物。
然后，他在纷飞的雪沫中缓缓蹲下，巨大身躯缩成寻常模样。
——如同迷途的旅人，安静等待一场不知是否会来的会面。
“啧，真是个……完全不对盘的宇宙啊……”赛罗屹立于一片死寂的虚空断层边缘，眉头紧锁。
这片星空不仅陌生，其深处涌动的那股刚刚引动他体内力量的“星神”余波，即便早己平息，其留下的气息痕迹也沉重得令他胸口发闷——那本质，绝对凌驾于自己接触过的大部分存在之上，但跟奥特之王和诺亚相比……它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压在感知的底层。
泽塔、火焰战士他们肯定也落在这片宇宙的某处了，这是赛罗唯一笃定的事。
他活动了一下被帕拉吉之盾覆盖的腕部铠甲，关节发出微不可察的金属摩擦声。
“走一步看一步吧……就当是次漫长点的旅行。”
他试图说服自己，只是语气里带上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与以往不同的凝重。
指尖点在额间水晶，试图向茫茫星海投射熟悉的奥特签名。
幽蓝的粒子流划出轨迹，没入黑暗深处。
能发送出去，这点还好。
他屏息感应。
没有回应。
不是信号被阻隔，更像是发送的力量在这个宇宙规则的细微层面就被彻底扭曲、稀释掉了。
以往跨越无数宇宙都畅通无阻的奥特签名，在这里变成了被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头。
他又试了几次定向的呼唤脉冲，结果石沉大海。
不仅是对同伴的感应如同断绝，整个空间的法则本身，就散发着一种令他光粒子本能想要重构的诡异“疏离感”。
这远比他和小队曾探索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新宇宙……都要“新”太多。
“托雷基亚……也没半点痕迹吗？”
赛罗的目光扫过那些奇形怪状、色彩妖异的星云。
搜寻那个堕入黑暗与虚无的蓝族战士，早己成为他漫长宇宙旅行中的一个习惯性课题。
又一次无功而返，他并不意外，却总有丝若有若无的失望。
巨大的红蓝身影化为一道流光，掠过冰冷的星系。
他挑了一颗看上去有大气存在的行星降落。
双脚刚踏足异星的大地，刺耳的警报和能量武器充能的尖锐蜂鸣瞬间撕裂了空气！
“警报！
未知巨型高能量生命体入侵！”
“全体防御！
三级戒备！
它来了！！”
赛罗甚至没来得及开口——视野里全是瞬间对准他胸口和头部、如临大敌闪烁着的刺眼能量枪口，以及地面小型武装载具激荡的能量护盾光圈。
“喂！
等等！
听我解释！
我不是……”赛罗试图挥手示意友好，声音在对方听来如同雷霆震响。
“开火！
为了家园！”
“啊？！”
赛罗愕然。
密集的能量束噼啪撞击在他能量护盾上，炸开绚丽又徒劳的火花。
他无奈地皱眉，脚尖一点地面，巨大的身躯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银影，瞬间从包围圈中心消失了。
只留下那群过度惊吓又茫然不解的原住民士兵，对着空气徒劳地射击和叫喊。
“真是麻烦……”他在外层轨道俯视着下方那颗色彩斑斓却充满敌意的星球，撇嘴，“看来想弄清楚点东西，不找个地方先‘藏’一下还真不行。”
找个临时人间体？
这个念头闪过。
他甩甩手，暂时压下。
还没到那份上。
先探探底。
随意选了个看上去不那么混乱的区域接近，幽暗的宇宙深空弥漫着难以名状的死寂感。
忽然，前方空间一阵剧烈扭曲！
一群非金非石、结构扭曲、浑身散发着湮灭气息的紫黑色人形造物（反物质军团）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瞬间从虚空褶皱里涌出！
不等赛罗有任何交流的意图，它们空洞的“眼窝”里亮起残忍的紫色光芒，成片的湮灭能量弹如暴雨般倾泻而来！
“靠！
没得谈是吧？！”
赛罗心中顿时火起。
这些家伙身上压根没有任何“生命”的喜怒哀乐，只有纯粹的毁灭渴望，和他对付过的绝大部分怪兽、宇宙人都不一样！
那扑面而来的毁灭气息也极其陌生，带着法则层面的瓦解意味。
这片宇宙的“危险”，果然远超他的预期想象。
既然确认了是连沟通都不屑的纯粹杀戮机器，他眼神瞬间凌厉。
“想干掉本少爷？
还早两万年呢！”
额心圆形状的绿色水晶部位骤然亮起炫目的碧色光辉！
“艾梅利姆切割！”
嗡——！
一道只有拇指粗细却凝练到极致的翡翠色光线激射而出！
光线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利刃切开！
沿途的反物质军团造物如同脆弱的蜡像，连湮灭的过程都没来得及展现，瞬间就被那极致的光彻底分解为最基础的粒子，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仅仅一击，前方扇形空域己被彻底清理一空，如同被橡皮擦抹过的画布！
“哼。”
赛罗轻哼一声，仿佛只是挥开了几粒碍眼的灰尘。
他看着那片被瞬间“清空”的战场，那些残余的湮灭气息滋滋作响地消散在宇宙背景辐射里，眉头却皱得更深了。
这些家伙……绝不简单。
此地不宜久留，他身影一闪，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遁。
冰雪。
刺骨的、仿佛连时光都能冻结的严寒扑面而来。
雅利洛-VI，这颗被厚实的、泛着幽蓝死光的冰晶包裹的行星，孤悬于一片黯淡的星域，只有远处的恒星投来吝啬的、苍白冰冷的光线。
赛罗悬浮在星球近轨，冰冷的能量反馈流遍全身。
“没生命？”
他低声自语。
但某种源自生命体本能的、极其微弱却又顽强的生命信号，正从星球那厚厚的冰雪深渊底层隐隐传出。
微弱，坚定。
“还是下去看看。”
贝洛伯格城防最前沿。
风雪呼啸，抽打着每个人***在外的皮肤，像无数冰冷的剃刀。
前方的裂界裂隙如一道流着污血的巨大伤口，撕开现实空间。
大量紫黑色的反物质军团虚卒正源源不断地从里面爬出，嘶吼着冲向人类的钢铁阵线。
而在它们当中，几头形态扭曲、被裂界侵蚀后异变而成的巨大冰雪傀儡迈着沉重的步伐，每一次踏地都让冻土震颤！
它们口中喷吐着深蓝色的冰息，轻易便冻结、击碎铁卫匆忙构建的冰元素壁垒。
“稳住阵线！
绝对不能让它们靠近城区一步！”
杰帕德·朗道的吼声穿透风雪，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
他手中的寒冰大剑猛然***地面，一个巨大的冰蓝色光盾瞬间撑开，勉强挡下几束致命的、足以贯穿小型装甲车的暗紫色光束！
光束与光盾碰撞，激起刺眼的能量火花，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半跪在地，手臂剧颤，头盔下的金发被汗水粘在额角。
“长官！
裂界能量指数异常！
那几个大家伙有吞噬空间稳定的迹象！”
通讯器里传来观察员嘶哑的警报。
杰帕德牙关紧咬，目光死死锁住前方步步紧逼的冰霜巨兽，手中巨剑光芒明灭不定。
人手捉襟见肘，能量消耗巨大，这波冲击异常凶猛……就在那恐怖的冰霜巨兽抬起如同小型冰山般的脚掌，即将踏碎最后一层单薄的防线时——天，裂开了。
没有震耳欲聋的音爆，只有一道无比刺目的银白色光流撕裂了厚重的铅云和呼啸的风雪！
它如同神明投掷的标枪，目标正是那威胁最大的冰霜巨兽！
轰隆！！！
光流精准地从巨兽头顶贯入！
庞大的冰雪躯体甚至连挣扎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便在无声的内爆中轰然瓦解！
构成躯体的万年坚冰和裂界能量物质被分解为最细微的尘埃，瞬间弥漫成一片冰蓝色的光雾！
紧接着，那道银白流光并未停歇，如同灵活的银色飞梭，在空中划出几道锐利到无法看清轨迹的折线！
噗嗤！
噗嗤！
噗嗤！
另外几头正在肆虐的裂界怪物，动作同时僵住。
它们的核心位置几乎在同一瞬间被无形的锐器贯穿！
那并非实体的冰斧，是压缩到极致的切割光束！
巨大的身体如同破碎的玻璃雕塑般，哗啦啦地坍塌、碎裂，化为无意义的冰渣，被狂风吹散！
仅仅一次落地冲击波！
仅仅一次无法看清的切割！
战场瞬间被清场！
只余风雪呼啸，以及遍地迅速消散的怪物残渣中飘散的紫黑色能量残片和冰冷的冰晶粉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铁卫们的呼吸停滞了，武器僵硬地举在身前。
所有的喊杀、警报、金属碰撞声都被这震撼的一幕压得无声无息。
连风雪似乎都放轻了声音。
杰帕德撑着剑鞘，猛地抬头，瞳孔因极度震撼而剧烈收缩。
他看到了。
一个超越想象极限、通体覆盖着银、红、蓝三色、线条流畅又充满科幻机械感、犹如由纯粹光芒和未知合金铸造的巨人，正静静地矗立在刚才那头最大怪物消失的地方。
巨人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微光，驱散了一小片范围内的风雪。
在那巨人银色的面孔上，有着一双锐利如刀、仿佛蕴藏着星河的巨大眼瞳。
那目光平静地扫过战场，没有愤怒，没有怜悯，只有一种……漠然的审视？
就像人类看着脚下的蚂蚁。
压力！
磅礴如星辰坠落的压力瞬间覆盖整个防线！
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感！
每一个铁卫都感到膝盖发软，血管里奔流的血液都要在威压下凝结！
“银……银色的……”有人牙齿打颤，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恶魔？”
另一个士兵失声呢喃。
恐惧如冰冷的潮水瞬间席卷了他们。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那巨人缓缓俯下了庞大的身躯。
他弯曲银色的膝盖，以一种与其巨大身形相比略显笨拙、甚至有点小心翼翼的姿势，在战场的边缘、那片还算完整的积雪空地上，蹲了下来。
冰雪地面在他脚下微微陷落。
那巨大的头颅随着蹲下的动作低垂下来，平视着远处城墙上那些因极度恐惧而僵立的士兵。
没有攻击姿态。
没有威胁的意味。
巨人巨大的手摊开平放在屈起的膝盖上，只维持着蹲坐的姿势。
风雪再次在他巨大的肩甲边缘打着旋，发出呜咽的声音。
那份沉默传递出一种意图……一种等待？
“杰帕德大人！
它它它……”通讯兵的声音快哭了。
杰帕德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脏，死死盯着那蹲踞在风雪中的庞然身影。
那绝非他所知的任何星际势力力量，更非史册记载的裂界产物。
无法理解的形态，匪夷所思的力量，却又展现出如此矛盾的……静默姿态？
他深吸一口气，刺骨的寒气灌入肺腑，让他混乱的大脑稍微清晰了一分。
无论这是什么，其存在本身，就足以颠覆雅利洛-VI现有的格局！
这绝非铁卫甚至整个贝洛伯格可以处理的事件！
“最高优先级！”
杰帕德的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带着钢铁碰撞般的力度，瞬间压过了所有风声与士兵的惊恐喘息。
“启用紧急通讯频段！
立刻——！
立刻上报大守护者！！”
他猛地挥手，通讯官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向身后的载具。
同时，杰帕德深吸一口气，握紧了大剑的剑柄，冰蓝色的眸子死死锁定那银色巨人没有丝毫动作的身影。
警戒级别，己在他心中提升到了史无前例的最高点。
巨人依旧静静地蹲着，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雪堆。
在那份无声的等待中，贝洛伯格行政区的最高处，那座象征着守护的克里珀堡里，尖锐的紧急通讯信号灯己经疯狂地闪烁了起来。
风雪呼啸，巨人不动如山，只将那份难以理解的“安静”铺满了整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