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程宇翻晒着药材,指尖拂过叶片边缘的绒毛,心里还在回味清晨打坐时的感觉。
那股微弱的 "气" 像刚学步的孩子,走得摇摇晃晃,却真实存在。
"程宇,把那筐当归搬到阴凉处。
" 吴掌柜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带着算盘珠子的噼啪声。
蒋程宇应了一声,抱起竹筐时特意试了试 —— 让那股 "气" 跟着手臂的动作走。
果然,原本沉甸甸的竹筐好像轻了些,手腕转动时也没往常那么费力。
他强压着心里的激动,把当归码在屋檐下的架子上。
这些药材都是吴掌柜从山里收来的,最好的当归根须上还带着泥土,断面能看到细密的纹路。
吴掌柜说这是 "气足" 的表现,煎药时效力才够。
"气足......" 蒋程宇拿起一片当归,放在鼻尖闻了闻。
浓郁的药香里,似乎藏着某种活泼的东西,和普通的草木气息完全不同。
他想起清晨在经脉里流动的 "气",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他试着用打坐时的方法去 "感受" 当归里的气。
闭上眼睛,呼吸放缓,想象自己的指尖是河床,药材里的气是水流。
刚开始什么都没有,可当他想起吴掌柜说的 "顺" 字时,突然感觉到一丝极淡的暖流,从当归片里钻进他的指尖。
蒋程宇猛地睁开眼,当归片还在手里,可那丝暖流却像从未出现过。
他又试了几次,这次更专注 —— 不去 "抓",只是 "等"。
果然,片刻之后,那丝暖流又来了,比刚才更清晰些,顺着指尖往小臂蔓延。
这股气和清晨在体内流动的 "气" 不一样,带着当归特有的温燥感,像晒过太阳的石头。
"原来药材里真的有气......" 蒋程宇喃喃自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照亮了。
青岚宗的功法说要感应 "天地灵气",可自己偏偏先感受到了药材里的气。
这算不算...... 歪打正着?
"发什么呆?
" 吴掌柜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赶紧把枸杞翻一翻,潮了就卖不上价了。
"蒋程宇慌忙应着,手上的动作却慢了许多。
他一边翻晒枸杞,一边琢磨:如果每种东西都有自己的 "气",那天地灵气是不是就是这些气的总和?
就像山里的小溪汇成大河,大河再流入江海。
那自己为什么感受不到 "江海",却能摸到 "小溪"?
中午吃饭时,他啃着糙米饼,把怀里的麻纸又掏出来。
图谱上的 "感气" 二字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可蒋程宇这次没觉得烦躁。
他想起王婶做豆腐脑时,总要先点卤,豆浆才能凝成脑。
也许自己缺的就是那 "一点"—— 把药材里的气,变成能被自己引导的气。
下午帮猎户背货下山时,他特意走得很慢。
背着沉甸甸的兽皮,他试着让体内的 "气" 跟着脚步走:迈左腿时,气往左腿涌;迈右腿时,气往右腿流。
刚开始总跟不上,气在经脉里撞来撞去,弄得他膝盖发酸。
可走了半个时辰后,渐渐找到了窍门 —— 气不是被 "逼" 着走,而是像影子一样 "跟着" 动作走。
到镇上时,猎户惊讶地说:"程宇今天怎么不显累?
" 蒋程宇笑了笑,后背的衣服己经被汗水湿透,可心里却轻快得很。
路过李屠户家时,正好撞见李虎在门口炫耀。
他举着右手,掌心果然有些发红:"看见没?
这就是感应到灵气的征兆!
再过几天,我就能引气入体,当青岚宗的弟子了!
"几个半大孩子围着他吹捧,李虎的胸脯挺得更高了。
他瞥见蒋程宇,故意提高了嗓门:"有些人啊,拿到功法也白搭,怕是连灵根都没有。
"蒋程宇攥紧了手里的柴刀,指节发白。
换在昨天,他说不定会冲上去理论,可现在,他心里只有种奇怪的平静。
李虎感受到的 "气" 是热的,自己感受到的是温的、凉的、燥的...... 这就像山里的路,有人喜欢走宽敞的大道,有人只能走陡峭的小径,可最终都能到山顶。
他没理会李虎的挑衅,径首往破庙走。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柴刀在背后闪着光。
今晚,他想试试感受松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