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将军他不对劲
白日里的喧嚣早己散尽，只有巡夜侍卫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偶尔从远处传来，更衬得这深宅大院寂静得有些瘆人。
萧明璃紧贴着冰冷的廊柱阴影移动，一身素白中衣在浓重的夜色里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
她前世虽对这座府邸不屑一顾，但身为公主，对基本的建筑规制了然于心。
绕过几重月洞门，穿过一条两侧植满修竹的幽暗小径，前方一座轩敞却透着肃杀之气的独立院落便映入眼帘。
院门紧闭，门楣上悬着一块漆黑的匾额，上书两个笔力遒劲、锋芒内敛的大字——“砺锋”。
这便是谢无咎的书房所在，砺锋堂。
院墙高耸，墙头甚至能看到防止攀爬的尖锐铁蒺藜，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幽光。
萧明璃的心跳微微加速。
她屏住呼吸，仔细聆听着院内的动静。
一片死寂。
显然，谢无咎今夜并未在此处处理军务，或是被她那番举动扰了心神，去了别处。
她绕到砺锋堂侧面，靠近一丛茂密的芭蕉树。
前世她依稀记得，这里似乎有一扇为了通风而设的小窗，位置颇为隐蔽。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宽大的蕉叶，果然，一扇约莫一尺见方的木制气窗嵌在墙壁下方，窗棂上糊着坚韧的桑皮纸。
她蹲下身，指尖在袖中摸索片刻，取出一根纤细冰冷的银簪——这是她方才从梳妆台上顺手拿的。
簪尖轻轻点在湿润的桑皮纸上，无声地旋转、划开一个仅容簪尖探入的小孔。
一股混合着陈旧墨香、干燥纸张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于铁锈般冷硬气息的味道，立刻从孔洞中逸散出来。
那是独属于谢无咎领地的气息，带着沙场和权谋的沉重。
萧明璃凑近小孔，将一只眼睛贴了上去。
书房内光线昏暗，只有书案上一盏孤零零的油灯，豆大的火苗摇曳着，勉强照亮桌案附近的一方区域。
巨大的紫檀木书案上堆满了卷宗和地图，凌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秩序感。
墙壁上悬挂着几柄形制各异的战刀，在昏暗中泛着冷冽的幽光。
整个空间空旷、冷硬、一丝不苟，几乎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装饰，如同它的主人一般。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掠过那些显然涉及军务机密的卷宗，最终停留在书案一角。
那里，在一叠摊开的边关舆图旁边，随意地搁置着几样小物件。
一枚磨损得发亮的青铜虎符，象征着调兵之权。
一个乌木雕成的、形制奇特的镇纸，似乎带着异域风格。
还有一个……萧明璃的呼吸猛地一窒，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个小小的、约莫两寸高的琉璃瓶。
瓶身通透，在昏黄的油灯下折射出幽微迷离的光泽。
瓶口塞着同样质地的琉璃塞子。
最让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是——那瓶子的样式！
细颈、圆腹、瓶底微微内收，线条流畅而诡异。
一模一样！
与她前世在冷宫咽气前，那个神秘宫人端来的毒茶盏旁，无意中瞥见滚落在锦褥缝隙里的那只小琉璃瓶，分毫不差！
醉梦散！
就是它！
那销魂蚀骨的剧毒！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起，首冲天灵盖！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猛地向后一缩，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谁？！”
几乎是同时，砺锋堂紧闭的正门方向，一声低沉如闷雷的厉喝骤然炸响！
紧接着便是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擂动，由远及近，首扑她藏身的方向而来！
是谢无咎！
他根本没走远！
或者……他根本就在守株待兔？！
巨大的恐惧和暴露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萧明璃！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那琉璃瓶为何会出现在谢无咎的书房，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芭蕉丛中窜出，凭借着对地形的模糊记忆，朝着与脚步声来源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
身后，那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附骨之蛆，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