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探视室的楼下烧烤店老板举起铐着手铐的双手歇斯底里地怒吼。
我却只淡定地收起手机,投给他一个活该的眼神。
一个月前的他如果知道自己会沦落至妻离子散蹲监狱,
肯定会非常乐意跟我沟通他烧烤店扰民的问题。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人都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1“擦!到底有完没完!
”被不知道第几次吵醒的我彻底怒了。从10点半躺床上开始楼下露天烧烤店就没消停过。
五六个男男女女凑到一起边喝边玩逛三园的游戏,嬉闹声混合着大喊大叫,
刺激了我一晚上的耳膜。由于我吹不了空调,又正值盛夏,只能开窗睡觉。按理说,
我家住六楼,楼下的声音传上来会削弱不少,所以以往都不会影响我睡眠。
可自从楼下马路对面这家露天烧烤店开业,每晚都吵吵嚷嚷的。我理解现在做生意不容易,
所以能忍就忍了。可今晚这帮人喝酒喝嗨了,说话嬉笑不管不顾,
尤其是突然间的爆笑和高喊,在这寂静的深夜就像是戴上了扩音器,清晰到刺耳。
我下地走到窗边,愤恨地盯着那几个撸串的人,
两个光着膀子、一个穿着白T的男人正高兴地碰杯,一个女人似乎是输了游戏,
晃着身子吱哇乱叫,另外两个女人则跟着大笑。我按量手机,午夜12点40。
从10点30到12点40,两个小时过去了,这帮人不仅没有消停,反而越喝越兴奋。
看来指望他们自己结束是不可能了。我点开美团,在上面翻找了一会儿,找到烧烤店的电话。
深呼两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躁怒的情绪后才拨通了电话号码。“喂?
”听筒里传来粗粝的嗓音。我眯着眼睛朝烧烤店看去,
一个四仰八叉坐在烤炉旁边的光头男看着那桌嬉笑的客人接起了电话。“喂,
请问是盛达烧烤店吗?”“对。”对方言简意赅。“您是老板吗?”对方先是一愣,
随后道:“是,怎么了?”“您好,我是住咱们烧烤店附近的居民。
麻烦您能提醒一下正在吃烧烤的那桌客人注意一点嘛。现在已经晚上12点40多了,
他们这么大吵大嚷的实在很影响人休息。”我以为老板会不好意思,
没想到对方默了两秒竟没好气地嘀咕道:“声音大吗?也不大吧,那人家吃饭高兴,
你还不让人家吃啊。”听到老板的话,我勉强平复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蹿上来,
但为了避免把矛盾扩大,还是压着怒火道:“我不是不让他们吃,但也要看看几点了吧!
如果实在要吃,麻烦您提醒他们小点儿声不行吗?”“不是,这周围这么多人,
就你一个人打电话说声音大,难道不是你太敏感了吗?
”老板是非不分的样子让我不由加重语气:“麻烦您搞清楚,现在是你们扰民!
我打电话跟您沟通已经是我的涵养了,您怎么还反过来指责我!”“关键别人都没说啊!
再说,顾客是上帝,我开门做生意难道还把顾客往外赶吗?你要是实在睡不着,
自己吃点儿安眠药不就得了。”“您怎么说话的?!您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我忍不住拔高音调道。对方听到我说要报警,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不耐烦地应了两句:“知道了知道了,事儿逼就是麻烦。”就挂了电话。我事儿逼?!
你才脑子有病呢!我憋着口气,盯着烧烤店老板的一举一动,
发现在挂掉电话之后他就点了根烟,连屁股都没从椅子上抬起来。2擦!这是耍我玩呢是吧!
我气得直咬牙。再等等,如果到1点他们还不结束我就报警。我躺回到床上,
闭着眼睛满耳朵都是扰人的嬉笑怒骂。过了一会儿,当我再次按亮手机,1点10分。
看来这帮人是不会结束了。我拨通110,简单说明情况,报了烧烤店的地址后挂了电话。
随后从柜子里翻找出追星看演唱会时候的拍摄设备——一款无论我坐在距离舞台多远的位置,
都能把明星身上衣服的细节拍的一清二楚的无敌长焦摄像机。
我倒要看看警察来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还能不能笑出来!我架好摄像机,
对着那桌人调整焦距期间,发现其中一个穿着黑色长裤的男人站起来,
绕过停在旁边的几辆车,在一处台阶处停下来解腰带。“擦!”我赶紧把镜头移开,
好巧不巧,一个短发女人出现在镜头里并径直朝黑裤男走去。姊妹!
再走就该看到些不该看的了!我别开脑袋,本以为会听到惊叫,但却啥都没有。
疑惑地再次看过去,却惊愕地瞧见黑裤男正将短发女按在墙上就一顿狂啃。这一刻,
仿佛有一枚原子弹投进了我的大脑,蘑菇云升腾而起的同时,大脑被震得嗡嗡的。不是吧!
刚才这黑裤男还在餐桌上和自己女朋友卿卿我我的,一转眼,
就在距离自己女友七八米远的地方和别的女人交换口水?!我眨了眨眼睛,
快速按下快门键的同时一个问题冒出脑海:这短发女哪里冒出来的?
那桌的三个女人都是长发啊!但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我多久,
因为黑裤男和短发女恋恋不舍地结束了互啃,短发女先一步整理衣衫离开,
然后径直朝烧烤老板走了过去。嗯?!不是我想的那样吧!错愕间,
短发女已经走到了烧烤店老板的身边,直接夺过对方嘴里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李立强!
你不是说戒烟了嘛,怎么又抽,糊弄我玩是吧!”“哎呦,老婆你怎么过来了?
我就抽了一根!”烧烤店老板心虚地假笑,一口黄牙一看就是老烟枪。“林峯他们来吃饭,
我不得过来看一眼啊。”说完短发女扭头朝那桌吃饭的人看去。
已经回到座位上的黑裤男对上短发女的视线,自然地一招手,
意味深长地喊了句:“嫂子好久不见。”在楼上看到这一幕的我嘴巴大张着,
好半天都没合上。此刻,我觉得烧烤店老板头上不再是寸草不生,而是绿油油一片草地。
“滴滴——”警车在烧烤摊前停下来。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下来,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没人敢说话,警察的声音便很容易地传进了我的耳朵:“你们谁是老板?
”3烧烤店老板赶紧小步跑过来对着警察点头哈腰,“我是,我是。
”“有人打电话报警说你们扰民。这都一点多了,注意点。”“是是是,
他们、他们马上结束了。”烧烤店老板陪笑。“对对,马上吃完了。
”正吃饭的那桌一个男人接话。“行,吃差不多就赶紧撤了吧。
”警察又低声对烧烤店老板交代几句,然后便开车走了。我看了眼时间,1点30多了,
估摸着这帮人应该快结束了,于是便重新躺回床上。然而,事实证明,
这一晚的抓马远没有结束。那帮人在警察走后是安静了一会儿,但也就真的只有一会儿。
然后便又开始吵闹大笑起来。我试图用被子蒙住头隔绝声音,
但随之而来的燥热又让我立马掀开。他们声音穿透力之强压根不像是从楼下传上来,
更像是在我房间里。以至于我连他们谈论的内容都听的一清二楚,
比如黑裤男和短发女是老乡,黑裤男曾多次带朋友同事来吃烧烤,
所以跟烧烤店老板也比较熟。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
所以烧烤店老板才不愿意提醒他们扰民的吗?呵呵。
他要是知道自己老婆给他戴了一顶好大的绿帽子还会让他们继续吃烧烤吗?
睡不下去的我睁开眼睛,又一次按亮手机,2点30了。算算时间,
距离明天早上6点半起床就剩4个小时了,然而看这帮人那架势,根本不知道啥时候能结束。
他们是吃好喝好了,我呢?场外观众陪一宿吗?越想越生气,我再次拨通110。
我倒要看看,警察来第二次这帮人还有没有脸继续吃喝!我走回到窗边,
通过摄像机再次观察。发现烧烤店老板和短发女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上桌。
就是这位置……短发女坐在黑裤男和烧烤店老板中间,黑裤男一手搂着自己的女朋友,
另一只手却搭上了短发女的后腰,并慢慢没入短发女的衣服下摆。啧!这俩人玩的可真花!
就是喜欢这种灯下黑的刺激吗?我嫌恶地撇撇嘴,不想再污了自己的眼睛,
便把摄像头往旁边移。谁知,更让我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在镜头里。
烧烤店老板的手和旁边黄裙女的手拉在了一起!我把镜头对准黄裙女的脸,
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上扬的嘴角却说明了一切。。这一下,大脑的CPU都被烧干了。
懵了好一会儿,再次调整摄像头把这四个人,不对,
加上黑裤男那可怜的女友这五个人抓马的一幕拍了下来。“滴滴——”警车再次赶到。
还是刚才那两名警察,相比于上次,这次俩人的面色明显不太好。“怎么回事?
刚才不都说让你们注意一点怎么还是扰民!”烧烤店老板紧张地跑到警察身边,
狡辩道:“我们挺注意了啊!根本就没闹多大动静。”说完眼珠子一转又道:“警察同事,
我看是不是有人故意找事啊。”4“你别管找不找事!人家报警我们就要处理。
你们赶紧散了,这都**点了,咋呢?还要吃个通宵啊!”“马上散马上散,
您们这大晚上跑两趟也够不容易的。这有些人就是闲大了,屁大点儿事儿都打110,
就仗着公职人员要为人民服务,纯纯就折腾你们!。”烧烤店老板阴阳怪气地说,
那意思他是无辜的,是我故意挑刺儿。“行了,要不是你们闹出太大动静,
哪有人两三点不睡打电话报警?!你啊,多余话别说了,看你做生意不容易,
我们就来提醒提醒。但你要是提醒了还不改,咱们可就要另外说道说道了。
别到时候生意做不成了才后悔啊。”警察加重语气道。“是是是,警察同志放心,
绝对不会再给您们添乱。”“行吧,赶紧散哈。”说完开车走了。
烧烤店老板收起脸上的假笑,愤愤啐了口痰,骂咧咧道:“艹他娘,
肯定是那个打电话的贱货……”我眉头拧了拧,虽然后面的话没听清,
但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你才贱货!你全家都贱货!正愤愤地暗骂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我一看来电显示,呵!这是特意打电话过来找事是吗?我翻了个白眼,按了挂断键。可谁知,
烧烤店老板又再次打过来。我又挂断。而对方像是就像是跟我杠上了,只要我不接,
他就一直打。“有病!”我果断将烧烤店老板电话拉黑,世界终于清净了。
“艹他娘的死三八!怎么不睡死你!敢跟老子过不去,看老子怎么整你!臭婊子!
”烧烤店老板暴躁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我翻了个白眼,
本着不与傻瓜论长短的想法上床睡觉去了。第二天我拖着无比沉重的身体去上班,
一上午脑袋都昏沉沉的,一直到下班才渐渐缓过来。回家路上接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一上来就问我多少钱,问对方是谁也不说,就问多少钱。
气得我怼了对方一句“神经病”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谁知,到家刚吃完晚饭,
又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我一接听,对方问出口的话又是让我摸不着头脑。“你20岁?
”“什么?”我茫然地反问。“你不是20岁吗?”“我是不是20岁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谁啊!”我没好气地质问。“不是你自己写的电话嘛,跟谁装清高呢!”对方语气也很冲。
“不是,什么电话?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我意识到似乎有点儿不对劲,
冷了语气追问。“下贱玩意儿还跟老子装,滚你妈的!”说完直接撂了电话。
我气急败坏地回拨过去,对方直接挂断。几次之后我知道对方是不会接了,就没再打。
但这一股火发不出去堵在胸腔里上下乱蹿,让我即使早早躺床上了仍然没有一点儿睡意。
另一方面楼下的烧烤店又开始不得安生,除了说话声、喊叫声外,
今晚酒瓶碰撞声似乎也格外多,没一会儿就“哐啷”响一下。
更过分的是烧烤店老板似是还嫌不够吵,外接了个音响,
动感的disco音乐在这寂静的深夜如同紧箍咒一般,刺激得我太阳穴都跟着突突地跳。
他故意的吧!我咬牙切齿,一忍再忍,一直到晚上11点半,人声是小了些,
但跟音乐却没有消停的意思。我暴躁地跳下床,透过纱窗往楼下看去,又是只剩一桌,
再定睛一瞧,呵!这不昨晚烧烤店老板勾搭的黄裙女么。5此刻,
他和烧烤店老板正面对面坐着,黄裙女坐在树下,因为有树叶遮挡,我只能看到她下半张脸。
烧烤店老板似是很高兴,手舞足蹈地说着,随后甚至搬了椅子坐到了黄裙女的旁边。
我敏锐地捕捉到八卦之气,于是立马蹿回屋子里抄起摄像机,跑回阳台就对准俩人的位置。
啧啧!拉手了!卧槽!搂上了!我的天!亲上了!我石化在当场。
这些人到底是有多急不可耐啊!还是喝点酒就失去思考能力,退化成猿人了?!昨晚是这样,
今晚又是这样,怎么说都是在大街上,就这么忍不住吗?我抽动两下嘴角,按下了快门键。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由远及近驶来,正好停在烧烤摊前。我嘴角一勾,心里偷笑:看吧,
嫌他们扰民的不止我自己,这不,人家也报警了。
“警、警察同志……”烧烤店老板仓促起身,一脸心虚地跑到警车跟前。
“我说你这烧烤店还还想不想干了!这第三次了吧!昨天晚上被人报警了两次,
今天又是一次。这音乐是怎么回事?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从车上下来的还是昨晚的两名警察。“哎呀!我这……忙的忘记看时间了,怪我,
怪我怪我。”烧烤店老板一拍大腿状似懊恼道。“忙?呵,忙什么?
”警察这次也没给他好脸色,视线越过烧烤店老板一扫空荡荡的桌子,揶揄道:“就一桌,
你告诉我忙?”谎言被当场戳破的烧烤店老板面色难堪,嘴巴蠕动了两下像是还要辩解,
但警察却不耐烦地一摆手,下了最后通牒:“事不过三!你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如果再有第四次,那咱们就该罚款罚款,该吊销营业许可吊销营业许可,
到时候你求爷爷告奶奶都没用!”“警察同志你放心,绝对不会有第四次了。
”烧烤店老板坚定表示。“赶紧把音乐停了!做生意怎么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这马上12点了,还放这么大声音乐,你是故意扰民吗?老大不小的人了,
做什么事心里都有点儿数!”警察教训一番后就开车走了。烧烤店老板站在原地,
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最后凝成一个狰狞的表情。活该!我撇了撇嘴,刚要放下摄像机,
却瞧见烧烤店老板猛的一抬头,那双阴鸷的眸子毫无预兆地呈现在镜头里,
隔着空气恶狠狠的与我对视。我被吓得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摄像机。他看到我了吗?
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下一秒就被我自己否定了。我在六楼,房间里没开灯,
从他的位置是怎么都不会看到我的。想到这里我稳了稳心神,又透过摄像头朝烧烤店看去,
烧烤店老板已经在和黄裙女一起收摊了。我轻舒一口气,
但躺回床上的时候最后烧烤店老板的那个眼神却总挥之不去。隐隐的,我有一种预感,
这事情可能不会善了。但转念又一想,对方在明,我在暗,是他扰民在先,
我只是在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又没有做错什么,我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想明白这些,我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第二天上班,我正做方案做的投入,电话铃声响起,
我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猥琐的声音:“小妹妹,什么价啊?
”6我怔了两秒,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你打错电话了吧。”我好脾气地说。
“呦~妹妹这是害羞了?”男人的语气让我恶寒,回了一句“有病就去治!”就挂断了电话。
谁知,对方又打了回来。我沉着脸,连接都没接直接挂断。而对方也像是跟我杠上了,
又拨了回来。这下我彻底火了,
按了接听键不等对方说话直接骂回去:“你再给我打电话信不信我立马报警告你性骚扰!
”“艹你丫的!自己发骚写的电话现在又不认,有本事你报啊!看警察抓你还是抓我!
”男人的话让我一愣,昨天有个陌生电话好像也提到了这点。
想到这里我立马追问:“你把话说清楚!什么电话?”“啧!还跟老子装傻!
”“你先告诉我你说的电话是什么!”“急眼了?老子最烦口是心非的婊子,
你他妈——”男人话还没说完我就挂了,然后一键拉黑。与其浪费时间跟他掰扯,
不如等下一个。果不其然,也就半个多小时,另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喂,
你——”“你在哪里看到的我电话?”不等男人说完话我就打断直接问。
电话那头的人默了一会儿,然后居然“咔”一声挂断了。我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
脑瓜仁嗡嗡的,随后回拨过去,可响铃两声就被挂断了。擦!不生气不生气,
肯定还有下一个。我深呼几口气,一直等到下午2点多才又接到了下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