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头那枚光绪年的铜钱,是去年从茶馆地砖缝里抠出来的,边缘还黏着半片枯茗。
我常疑心这钱孔里淌过的不止是银钱,还有三千年的人血与唾沫星子。
有人说茶馆是照妖镜,跑堂的茶博士是判官笔,我倒觉着那些叮当作响的钱币才是真精怪。
铜钱托着茶碗,茶碗盛着人血,人血养着钱锈,这闭环的戏法竟演了二十朝。
有回瞧见老主顾用银元刮茶渍,刮着刮着杯底现出张人脸,细看竟是宣统年的自己,正攥着辫梢与洋人讨价还价。
写这荒唐话本时,常梦见蒸汽机喷出的不是白雾,而是密密麻麻的当票。
铁轮碾过青石板,碾碎的何止是铜钱银角,连仁义道德都轧成了包浆。
友人劝我莫作诛心之语,我倒想问问那些在钱眼里打转的魂灵——当茶血汤熬干时,诸君是要舔碗底的盐,还是啃琉璃渣?
今人笑前朝钱币生绿锈,却不知新钱齿缝里卡着的,尽是典当祖坟松柏的契据。
金钱松长到三丈高那夜,我分明听见年轮里有算盘声,拨的尽是活人阳寿。
女学生摔碎显微镜时,玻璃渣里迸出的哪是光,分明是《盐铁论》里沤了千年的酸泪。
前些天,掌柜的托梦说他在盐山上开新茶馆。
我问沏茶用什么水,他敲着肋骨做的铁路轨大笑:"用铜钱眼里渗的血丝,银元齿缝藏的脓,新钱胎衣裹的羊水!
"写字的笔愈重,墨色愈淡。
诸君若在字缝里瞧见盐晶闪光,莫惊——那是三千年病灶里,未锈透的良心在翻身。
布总会说2025 年 2 月 28 日第一章:锈锁铜绿是旧秩序的裹脚布,茶碗底沉着三百年人血蒸出的盐霜茶馆里永远飘着隔夜的茶垢味,老主顾们用发黄的银票换茶,铜钱在柜台上叮当作响。
掌柜的指节敲着算盘,说这世道安稳得很——可不是?
铜钱虽生了绿锈,倒还托得住茶碗。
忽一日,铁币带着硝烟闯进来,棱角刮得柜台吱呀作响。
茶客的辫子被刮散了,茶碗在铁器碰撞声中碎了三只。
"粗坯!
"老学究捂着刮花的眼镜腿骂。
可铁币只管在桌上打旋,硬生生将铜钱挤到墙角——那铜锈簌簌地落,倒露出些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