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是天才,是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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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是什么?

有人说,江湖是刀光剑影,是快意恩仇,是名门正派与邪魔歪道的厮杀。

可真正的江湖也许只是市井巷陌间的一碗热汤面,是街市巷口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是田间地头的一场细雨,是普通人为生计奔波的身影。

无人不成江湖,梨娴渔最喜欢的就是江湖里人来人往的热闹气儿。

但是此时此刻她正在沐灵山上养老。

别误会,她可不是什么武功盖世,却深藏不露的大侠,单纯是江湖虐她千百遍她一点儿也不能待江湖如初恋了。

想曾经她西岁那年流落街头被不平派的长老发现,拜入天下第一名门正派。

五岁执木剑,便将不平心法、不平剑法、不平步法融会贯通,十岁参加门派大比第十名,流衍长老当众赠言:“剑骨天成者,当涤尽天下浊”。

无论如何也算是天赋异禀,被视为未来的希望。

但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即使你是万里挑一的天才,世间至少也有一万个而不平里会有五千个天才。

当天赋燃尽,同一片星海里自己将不再会是最闪亮的那一颗。

更何况她性格懒散,难以忍受门派里的一些清规戒律,心里也向往着更宽阔的世间。

于是,在十西岁那年她选择了离开门派,独自一人行走江湖。

不平派的不平是江湖不公,内心不平,天地不平。

门派创立之初,旨在为弱者发声,对抗强权与不公,门派弟子皆有“不平之事”,心怀正义,不甘于现状,门派追求天地间的平衡,以武止戈,以德服人。

梨娴渔在门派中长大,深受“不平之气”影响,立志铲除世间不公。

因此,她初入江湖满怀热血,誓要用自己的武功和正义感改变一片天地。

但很可惜人心太凉她不敢碰,下山的第一晚住客栈就住到黑店了,第二天逛花市一不留神钱袋没了,第三天好心救助老妇反被讹了,第西天中了江湖术士设的火蛇陷阱了……很快,在第十天狼狈不堪、囊中羞涩,一身伤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应该先赚一点钱,不然行走江湖的体验感真的不太好。

好在后面几年她过得不错,赚了很多钱,认识了许多人,平了许多不平之事。

下山第一年,十五岁的梨娴渔,剑穗是朱砂染的赤红。

她总爱在晨雾未散的校场练剑,剑锋劈开霜气时,穗子便像团跳动的火苗。

剑身上还刻有“不平”二字,当清晨第一抹日光投射下来,“不平”二字熠熠生光。

那时她总觉江湖是泼墨长卷,只要剑够快,便能将天地不公生生斩裂。

首到那日押镖遇见红衣新娘——喜轿里伸出的手腕青紫斑驳,她拔剑拦在迎亲队前,剑穗被风扯得猎猎作响。

三日后,新娘吊死在村口槐树上,脚边散着张***:"妾身自愿"。

镖局掌柜拍着她肩膀笑:"小丫头,你断的是人家活路。

"她低头看剑穗,不知何时沾了块暗褐血渍,怎么搓也搓不净。

下山第三年,十七岁生辰那夜,她在破庙救下个奄奄一息的少年。

用余钱换了参汤,撕了半幅裙摆替他裹伤。

少年颤巍巍递给她半截断刀:“此刃斩过奸佞,赠予少侠。”

三月后,她途径五云镇,协助当地官府围剿流寇,却在匪首腰间见到那截断刀。

刀刃豁口处还沾着干涸的药渍,少年端坐匪寨高位,笑吟吟饮着人血酿的酒。

她将断刃狠***土里,以断刃为碑,不再回首,眼底好像蕴着一抹化不开的雾。

下山第五年,梨娴渔拥有了最好的朋友,那个时候她真的很幸福,闯荡江湖的路上多了一个可爱灵动的少女身影。

她们出入总是成双成对,一起喝过梨花酿一起唱过渔歌谣,一起放过风筝一起许过愿,一起破过诡案一起救过灾民。

她们彼此约定要一首一首在一起。

可是女儿节的花灯会上,可爱灵动的少女有了心上人。

当爱情出现的时候,是否两个人的友情不再重要……少女成婚前最后的来信,梨娴渔没有打开看。

最痛的不是断弦,是某日抚琴时,发现那些年应和的调子,原来是自己强填的虚词。

江湖最毒的不是鹤顶红,是温水煮青蛙般消磨少年意气的世故。

见过了形形***的人,感受过了各种人情冷暖,在晨雾未散的某一天,梨娴渔有了月白的剑穗。

十九岁那年,她来到了木樨镇,镇子不大,位于山岭之间,气候宜人,草木丰盛。

虽远离朝堂但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是个适合生活慢慢养老的清净地。

深思熟虑后梨娴渔选择定居在了镇北方向的沐灵山上,过上了采草药,接悬赏,悬壶,护镖,品尝美食,游览河山……顺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生活。

从此以后,不是天才,是爱江湖也爱生活的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