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的地质分析仪正在疯狂闪烁,屏幕上跳动的数值让林夏想起父亲日记里记载的"地脉血压"。
"赤渊遗址的玄武岩样本,放射性同位素含量和这些飞蛾翅膀完全一致。
"顾沉将显微镜推到林夏面前,那些本该是生物组织的鳞粉,在400倍放大下竟是微缩的青铜鼎纹,"有人用上古冶炼术改造了活体生物。
"话音未落,套房吊灯突然炸裂。
林夏摸黑抓起桌上的玉铃铛,铃舌触碰掌心血痕的刹那,整层楼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共鸣。
她看见自己倒映在玻璃幕墙上的影子长出九条狐尾,对面写字楼里狙击镜的反光刺得她瞳孔骤缩。
顾沉的义肢喷射出氮气冷冻剂,子弹在距太阳穴三厘米处凝成冰碴。
他拽着林夏撞进消防通道时,走廊尽头传来青铜编钟的嗡鸣——七个黑衣人踏着禹步步法逼近,为首者手持的罗盘正将消防栓水流吸成旋涡。
"闭眼!
"顾沉甩出颗镁光弹。
强光中林夏瞥见袭击者防毒面具下的鳞状皮肤,那些青灰色角质层让她想起三星堆出土的青铜人面像。
她怀中的玉铃铛突然发烫,鼎耳纹路在掌心烙出甲骨文:向西安全通道的门锁正在融化成铜汁。
顾沉掀开义肢皮肤层,露出刻满二十八星宿的钛合金骨架。
当他将食指按在"参宿西"位置时,整栋大厦的应急照明突然变成血红色。
"抓紧!
"他抱住林夏从23层跃出。
下坠途中义肢关节弹出钩索钉进混凝土外墙,火花在他们身后织成燃烧的狐尾。
林夏的胎记突然刺痛,恍惚看见千年前赤珠跃入祝融鼎的场景,岩浆在她脚下凝结成翡翠台阶。
着地时顾沉的义肢冒出青烟。
他撕开便利店买的港岛地图,用林夏的口红在西环码头画圈:"1998年你父亲团队在这里打捞出战国青铜樽,上面铸着幽都水门西字。
"警笛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
林夏注意到追击者的改装越野车没有牌照,车窗玻璃泛着青铜器氧化后的靛蓝色光泽。
当首辆车距离他们十米时,怀中的玉铃铛突然震碎挡风玻璃,司机露出覆盖着骨甲的双手。
"他们不是人类。
"顾沉将林夏推进货柜阴影,"看地面。
"月光下,追击者的影子呈现九头蛇身形态。
林夏想起孤儿院火灾那夜,她在浓烟中看到的也是这般扭曲的投影。
父亲考古日记里用红笔圈出的《山海经》段落突然浮现脑海:"共工之臣曰相柳,九首蛇身,自环..."货轮鸣笛撕裂夜空。
顾沉用地质锤砸开生锈的集装箱,里面赫然堆满刻着饕餮纹的青铜零件。
他快速组装出一台浑天仪状的装置,星盘转动时,维港海面升起十二道水龙卷。
"这是根据赤渊遗址星图复原的导航仪。
"他将玉铃铛卡进枢轴凹槽,北斗七星的投影突然具象成实体光柱,"抱紧我,别抬头看月亮。
"林夏搂住他腰身的瞬间,导航仪爆发出青铜器独有的青绿色光晕。
她感觉内脏在奇异频率下共振,耳膜鼓胀间听见远古祭典的吟唱。
当强光消退时,他们己站在中环码头废弃的灯塔内,窗外暴雨中的港岛竟笼罩在双层月晕之下。
"这是重华结界,用青铜器能量扭曲时空的夹缝。
"顾沉擦拭着导航仪上渗出的血珠——那些零件正在融化成生物组织,"我们最多能躲十二个时辰。
"林夏发现灯塔墙壁刻满甲骨文,指尖抚过时突然头痛欲裂。
破碎的记忆涌入脑海:五岁那年她在考古现场高烧昏迷,父亲将玉铃铛碎片塞进她掌心;那些青铜器残片在月光下蠕动着拼成九尾狐形状..."你父亲发现的不是遗迹,而是封印。
"顾沉掀开左臂衣袖,皮肤下的青丘图腾正在渗出金液,"当年七位考古队员被相柳余孽附身,林教授用毕生修为将赤渊裂缝封印在你体内。
"灯塔突然剧烈摇晃。
导航仪投射的星图中,代表香港的光点正被血色侵蚀。
林夏的胎记灼穿衬衫,在墙面映出火山喷发状的投影。
她终于读懂墙上的甲骨文:血嗣醒,地脉崩,九鼎移位天下倾海面传来太古巨兽般的嘶吼。
顾沉推开锈蚀的铁门,维港海水己凝结成赤色水晶,冰层下数百具青铜棺椁正在上浮。
每具棺盖都刻着不同的《山海经》异兽,而中央巨棺的饕餮纹竟与拍卖会青铜鼎完全相同。
"他们要唤醒相柳本体。
"顾沉给义肢更换能源匣,上古云雷纹在钛合金表面流动,"这些棺椁是镇压九头妖蛇的镇器,现在被你的血脉共鸣激活了。
"林夏握紧玉铃铛走向冰面,胎记的热度融化了脚下赤晶。
当她的血滴在中央棺椁的瞬间,海天之间响起编钟雅乐,棺盖缝隙中伸出覆盖青鳞的巨爪。
顾沉突然抱住她滚向侧方,原先站立处刺出九根蛇骨长矛。
"闭气!
"他往冰面掷出青铜浑天仪。
爆炸激起的水幕中,林夏看见自己倒影变成赤珠的模样,红衣少年从她瞳孔深处伸出手:"该补完契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