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本是巴蜀人,是家中独子,做着豆腐生意。
江家祖传的豆腐手艺在镇上颇有名气,家境也算殷实。
父母对他疼爱有加,虽娇养但不娇纵。
他跟着父亲识字算账,样样学得认真,每日天不亮就起身帮父亲磨豆子、点豆腐。
巴蜀官府******,连带着手下的衙役也仗势欺人。
江当地员外的纨绔幼子看上了容貌清秀的江沅。
那恶少爷劣迹斑斑,坊间传言被他糟蹋的人都没能活着出来。
江父从朋友那里得到消息,连夜与妻子商议对策。
“这世道,***,百姓遭殃。”
江父沉声道,“咱们惹不起,总躲得起。”
翌日清晨,江父便去找相熟的镖师安排出城事宜。
不出三日江家三口便轻车上路,快马加鞭悄然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家乡。
离乡之初还算顺利,一家人放慢行程,沿途游赏,倒也过了段舒心日子。
没曾想,到了北地遇到了山匪抢劫,江父自知抵抗不过,便打算散尽钱财免去灾祸,没曾想,那山匪喽啰看见了藏在车厢里的江母和沅哥儿便起了歹心,要钱又要人。
江父哪能让如此恶人沾染自己的妻儿,便拉起缰绳抽鞭驾车向山匪撞去,山匪始料未及,躲闪开去。
山路崎岖,加上对路不熟,马车竟首首冲向了悬崖......江沅被甩出车厢,掉入河中,被河水冲着漂了一夜。
醒来时周边只他一人,身上虽有淤青但好在不影响行走,就这样他一个人跌跌撞撞进了城,本想着求助却被叫花子抢了所剩的银钱。
后又险些被牙婆子拐卖,仓皇逃窜间,正遇上官府宣传官配,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混入其中。
“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陆砚书的声音将江沅从回忆中拉回。
一碗热气腾腾的蛋汤面放在面前,肚子适时地咕噜作响。
江沅红着脸轻声道谢,捧起碗小口吃起来。
陆砚书怕他不自在,便出门收拾今天带回来的东西,估摸着他快吃完了,才重新回到堂屋里。
瞧着他低垂着脑袋乖乖坐在那里,陆砚书莫名的心中一软。
拉过一边的凳子,在江沅不远处坐下。
“江沅。”
低沉的嗓音让江沅心头一颤。
暮色中,汉子半边脸隐在阴影里,目光却格外专注。
江沅紧张得屏住呼吸,生怕对方要将他送走。
还来不及多想,就听到陆砚书说:“你可愿做我的夫郎?”
江沅呆住,他不明白汉子为什么要问这话,难道他们不是己经是夫夫了吗?
陆砚书没介意对方的沉默,于他而言,他是想和小哥儿好好相处发展的,自然要和他说明白自己的心意,不管是不是官配,总是要将此事摊到明面上好好谈一谈。
陆砚书继续道:“如今我家中只有我一人,也没有其他亲戚。
你嫁入我家,也无需担心有长辈不喜你,但我......"他顿了顿,“很喜欢你,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江沅听得脸颊通红,手无意识的搅动着衣角,心里又暖又涩还有对未来生活的担忧。
“我会打猎,平日里我会上山打猎,也有一把子力气,家中之事我也可操持。
你平日里可收拾收拾家中,等我回来。
若日后你有什么打算,也可和我商量,虽不知从前你在家中是何光景,但我不会让你委屈。
只是眼下......怕是要委屈你跟着我过段苦日子了。”
前面的话语,他还可以忍住,听到家里,江沅便忍不住泛起酸涩,豆大的泪珠一连串地滴落在膝上,晕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圆圈。
他没有家了......陆砚书见小哥儿哭起来,心里一紧,顾不上太多,连忙蹲下伸手擦眼泪,可这具身体本就是个糙人,手上都是茧子,擦的小哥儿的脸愈加的红了。
“沅哥儿是不愿吗?”
哥儿压着声音哭,脸憋的通红,抽噎着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砚书只得起身轻轻帮他顺着背,也不敢再问了,静静的陪着他。
“我......我只是想家了,想爹娘。”
陆砚书心疼地给人擦眼泪,眉头紧皱。
起初还以为哥儿是个不受亲人待见的,如今看来另有隐情。
江沅脑子哭的阵发懵,但是连日来积压在心中的气,如今哭上一场倒是通上不少。
等缓过难受的劲头后,他看向旁边的汉子,小声地说道:“我没有不愿意。
我不怕过苦日子。”
至少现在,他又有了家。
“好。”
陆砚书握住他微凉的手。
“那我们一起,就不怕苦日子。”
暮色之中,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
从今往后,他们要一起把日子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