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柔留下的"U盘"正在渗出某种黏液，带着熟悉的刺鼻味——是浓硝酸与松脂混合的气息。
"少爷，药煎好了。
"小翠端着漆盘的手在发抖，褐黄药汤映出我脖颈的淤青。
三日前赌坊的杀局像枚楔子钉入记忆：苏瑾掷出的骰子嵌进梁柱三寸，周昊影武者面具下溃烂的面孔，还有那局以耳垂为注的生死棋...铜漏指向子时，我蘸着药汤在桌面画出分子式。
KNO₃（硝石）、C（木炭）、S（硫磺）——这些在药铺都能找到。
当走廊传来第五声梆子响时，我吹灭烛火，摸向府邸东北角的废弃地窖。
***月光从气窗铁栅渗入，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算符。
这不是普通地窖，而是原主秘密改造的实验室！
墙角陶罐贴着"丹砂"、"硇砂"标签，铁架上摆满蒸馏器具，最惊人的是工作台上竟有台青铜浑天仪改造的离心机。
"果然如此。
"我抚摸着浑天仪齿轮上的润滑油渍。
原主张毅绝非纨绔子弟，这个发现让后背窜起寒意——他可能在研究火药，或者说，某种更危险的东西。
突然，浑天仪某个刻度盘闪过微光。
我凑近细看，黄铜表盘内圈竟刻着元素周期表！
汞（Hg）的位置被朱笔圈出，旁边小楷批注："金丹之要，在于汞齐"。
"砰！
"地窖木门轰然炸裂。
三个黑衣人持弩闯入，箭头泛着幽蓝——是淬了蛇毒。
我抄起陶罐掷向油灯，硫磺粉尘在火光中爆燃，白烟瞬间充满空间。
"闭气！
"熟悉的清喝响起。
苏瑾破窗而入，软剑缠住最近刺客的咽喉，血雾在烟尘中绽开曼陀罗。
她今日换了劲装，面纱被剑气掀开一角，露出下颌处狰狞的旧疤。
"走水道！
"她甩来浸油的牛皮囊。
我跃入地窖暗渠时，听见身后金属碰撞声——刺客的机括弩竟能连发十矢，这不是冷兵器时代该有的技术。
***护城河芦苇荡里，苏瑾撕开染血的衣袖。
月光照亮她小臂上的刺青：齿轮环绕的甲骨文"墨"字。
这个发现让我想起战国墨家机关术，但那些精密齿轮更像是蒸汽时代的产物。
"他们不是三皇子的人。
"她将某种药粉洒在伤口，青烟升起时血腥味转为松香，"看见刺客腰带上的玉扣了吗？
"我回忆那抹诡异的荧光："像是...电路板？
""天工坊的标记。
"她蘸着河水画出示意图，"墨家残部与波斯炼金师组建的暗杀组织，专门替权贵处理脏事。
"线条突然扭曲，她栽倒在我肩头，后心赫然插着半截弩箭。
***破庙篝火噼啪作响。
我盯着苏瑾背上伤口泛起的金属光泽，箭簇竟含有汞合金。
这是现代医学才掌握的缓释毒剂技术，难道天工坊掌握着超越时代的冶金术？
"用这个。
"她抛来皮囊，里面是磁石、铜丝与古怪的琉璃瓶。
我瞬间明白——她要我制作电磁铁取箭。
这女子竟懂基础物理！
当箭簇吸出的瞬间，琉璃瓶中的水银突然沸腾。
苏瑾闷哼一声，伤口涌出的黑血在青砖上蚀出小孔。
我猛然想起地窖里的元素表，汞蒸气遇明火会..."趴下！
"我扑灭篝火的同时，庙顶传来机括声。
七十二枚淬毒铁蒺藜如暴雨倾泻，却在触及地面的水银蒸汽时自燃。
刺客的惨叫中，我看见苏瑾唇角得逞的笑——她早算准了化学反应。
***五更天，我们藏身漕运货舱。
苏瑾伏在稻谷堆上，湿发贴着苍白的脸："张公子可知天工开物？
"她指尖在麻袋画出齿轮组，"不是宋应星那本，而是墨家真正的《天工谱》——你父亲偷走了最关键的一卷。
"货舱突然剧烈摇晃。
透过板缝，我看见河面漂满莲花灯，每盏灯芯都在燃烧幽蓝火焰。
这是京城中元节才有的景象，但那些灯... 在组成二维码阵列！
"他们来了。
"苏瑾塞给我半块虎符，"记住，天工坊要的不是书，是你父亲改造的浑天仪。
"她眼中有我读不懂的悲悯，"那其实是..."箭雨穿透船板的刹那，我将她推入水中。
燃烧的莲花灯聚集处，巨大的青铜兽首缓缓浮出水面——那是台蒸汽朋克风格的潜水艇，覆盖甲骨文的金属外壳上，赫然印着NASA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