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意识捂向左肋——那里本该有个血窟窿,塞着他刻废的第七根肋骨。
可指尖触到的却是孩童细瘦完好的肋骨,皮肉下心跳咚咚撞着手心。
枕边散着半截桃木簪。
是现实里他给郭芙刻的未成品,簪尾还沾着古墓的苔痕。
可窗外分明传来脆生生的笑骂:“杨过!
日头晒***啦——”撕裂感如电击全身。
肋间残留着剜骨幻痛,耳中却灌满十岁郭芙的鲜活。
他踉跄扑到窗边——桃林如粉雪倾落,鹅黄衫子的少女正踮脚够树梢的风筝。
阳光镀亮她后颈绒毛,细软如雏鸟新羽。
---“芙妹!”
杨过赤脚狂奔,碎石扎破脚掌也不觉。
在郭芙惊愕的目光中,他死死抓住她手腕郭芙的锁骨光滑,细腻,像初雪新瓷。
没有桃花烙印,没有“凤命”金印,没有前世为他挡箭的箭疤。
“发什么癫!”
郭芙甩开他,裙裾扫落一地残红,“昨天被蛇咬的疤在脚踝啦!”
她提起裤管,踝骨处果然贴着膏药。
可杨过分明记得——那是海蛇!
在桃花岛礁石后!
她该割腕灌血在他伤口,而非此刻嬉笑着指给他看!
“七岁那年…”他嗓子发干,“你在临安…还是桃花岛?”
郭芙杏眼圆睁:“我七岁在临安医寒症呀!
你烧糊涂了?”
武敦儒恰提着青蛇笼跑来:“芙妹!
你要的竹叶青!”
笼中青蛇吐信,信子分叉如金庸的钢笔尖。
---夜半杨过在桃树下刻簪。
匕首尖将触“芙”字时,幽咽童谣随风卷来:“桃花烙,烙无名,青梅竹马镜中影…”“金刀断木日,泪葬未刻簪…”他劈手掷刀!
桃树应声裂开,树芯竟嵌着《明报》残页——社会版头条《毒妇秦南琴毙于蛇吻》,配图的女人心口插着半枚庚戌铜钱。
---次日郭芙的风筝挂上老槐。
“帮我!”
她眼巴巴递来线轴。
杨过攀上枝桠,指尖触到风筝那刹——树干皲裂的纹路突然扭曲,拼出“庚戌”二字!
“咔嚓!”
风筝线毫无预兆崩断!
彩鸢斜坠进武敦儒怀里,郭芙笑骂着去抢。
杨过怔望空荡掌心,左肋骤爆剜骨剧痛!
鲜血从十岁孩童的指缝渗出,滴滴答答砸在树根的年轮上,将“庚戌”二字淹成血洼。
---杨过高烧三日。
混沌中有人往他枕下塞了冰凉的物件。
睁眼时,郭芙正扒着窗框瞪他:“刻的丑木簪…本姑娘勉强收了!”
他急摸枕下——桃木簪温润完好,簪尾新刻了歪扭的芙字。
狂喜尚未漫开,天地骤然倾覆!
再睁眼,古墓阴寒刺骨。
掌心赫然躺着个粗陶药瓶,瓶底刻着细小字迹:“给木头脑袋”——正是梦中郭芙塞给他的那瓶!
寒玉床突然震动!
床底裂开细缝,十岁郭芙在梦中桃林写的血字,如荆棘破土而出:“你不许死!”
杨过笑着将桃木簪***心口旧伤。
簪尖没入前世剜骨的窟窿,血顺着“芙”字凹槽蜿蜒成溪。
“原来你救我…”他咽下喉间铁锈味的血:“从来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