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对我的脚脖子来说,今天是幸福的一天。
这一个星期下来,我跟李均和郭晓冬还算是能说得上话。
于是跟着他们到院子里弹玻璃球。
他们跟其余两个男生一起玩,我站在墙根看。
我不喜欢弹玻璃球,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我总抓石子。
把一颗石子抓在手里,抛向空中,在石子落下来之前,把地上的石子抓起来,再伸手接住落下来的石子,就算过关。
我是抓石子的好手,很多女生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偶尔我也推着铁环跑,铁环是邻居家孩子的,每次都是他叫我一起去玩。
他叫飞飞,刚学会走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玩。
只可惜随着我升学离开村,以后也许见面的时候就只剩周末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这也是一周之中唯一的体育课。
令我不明白的是,其他同学们都是一副收拾好准备回家的样子。
李均见我疑惑,对我说了原因。
体育课都是这,体育老师有,不过总是不在学校。
郑影也转过头加了一句“体育老师是校长的小舅子”。
这是她头一次对我说话。
我又看见了那就像电视机一样的眼睛,就那么一秒钟,我还在那台电视机里头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这是谁给起的名字,很有先见之明的样子。
她叫郑影,就是因为别人能在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跟大伙一样收拾好往家跑,到了家发现门锁着,就往三姑家去。
这是奶奶的惯常,如果她不在三姑家,就是去了二姑或大姑家,也有可能是去哪个旧时的熟人家串门去了。
今天我回得早,还没到她需要赶回家给我做饭的时候。
我在三姑家跟她的儿子玩了一会,三姑出门去把奶奶领进了她家,让一起在她家吃了。
吃完饭,我跟着三姑的儿子跑到大马路上去玩。
镇上有两条主干道,一条主街,剩下的就是这条马路。
主街上人多,这条马路大车多、人少,主要用于过路车通过本镇。
我们的目的地,是马路对面一个山头顶,那里有一个圆形的水库。
三姑的儿子称它为水库,实际上等我见到了它的真面目,水都干了,池底的淤泥己经被太阳烤干,裂开了缝。
表弟说这儿以前有鱼。
我相信他的话。
不过他却说不明白,到底是单纯由于干旱的气候,使水库成了枯池子,还是有别的原因。
回程的时候天己经快黑了,我们过了马路,再沿着路边走一段路,拐个弯就能到家了。
经过马路边一个大院子的门口,出于好奇,我停住脚往里瞅了一眼。
正见到郑影与一个比她矮半头的女孩,蹲在一间屋子的窗头底下抓石子。
表弟走在前头,见我停下就喊了一声。
他跟我姑父一样嗓门大,郑影听见喊声抬起头,看到了我。
我正想迈腿走,见她站起来朝大门口走来,表弟也折回来了。
于是我就呆立原地。
表弟回来正往里瞅,郑影也己经走到了我们面前。
“原来你家住这啊!”
“嗯,你们去哪了?”
我用手指了指山头顶,表弟开口粗声粗气的说了句,水库。
郑影瞟了他一眼,院子里的女孩也走过来。
我生性就秃嘴拙舌的,正不知该说什么,看见这个小女孩,像是捡了根救命稻草。
“你妹妹呀?”
“嗯”。
“那我们回去了。”
她没说话,转头拉住她妹就往回走。
这一回,我在她的两只眼睛里看见了我,也看见了表弟。
对啊,谁站在她面前,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太阳落山前,我和表弟拖着长长的影子,进了三姑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