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忠看着他将五色令旗插在北境三关,左手执笔时袖口滑落,腕间朱砂痣在烛火下像滴凝固的血。
"贺公子要用五行之说解粮道困局?
"户部侍郎赵垣突然嗤笑出声,"边军缺粮该找户部调拨,摆弄这些江湖把戏...""赵大人可知为何今年春汛来得早?
"贺明哲左手小指轻点潼关位置,"甲木逢辰月当令,北境属水却逢金气阻滞。
"他忽然将朱笔横划舆图,"若在落鹰峡开凿三里旱渠,引天狼河水贯入旧漕道。
"穆忠手中茶盏"咔"地磕在案上。
二十年前济清王巡视河工时,也曾这样左手执朱笔在舆图上勾画,连尾指微曲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荒唐!
"赵垣甩袖扫落两支令旗,"开凿旱渠至少要五万民夫,等渠成边军早饿死了!
"青鸟突然剑尖轻挑,坠落的玄色令旗稳稳插回舆图:"大人不妨听下去。
"她斗篷上的雨水溅湿了赵垣袍角。
贺明哲笑着将黄旗推至陇西:"何须征调民夫?
上月草原部族内乱,流亡的八千牧人正在边境徘徊。
"他指尖划过河图洛书纹样,"牧人擅挖草场水窖,朝廷以工代赈,既解流民之困,又得精壮劳力。
"穆忠突然抓起舆图边缘:"你要用戎狄挖我大梁粮道?
""戎狄?
"贺明哲左手食指轻叩鲜卑部落标记,"拓跋氏上月刚向鸿胪寺递了归化书,大人案头应该压着他们的乞粮奏表吧?
"赵垣脸色骤变,怀中的确揣着今晨收到的密折。
小七忽然从梁上倒挂下来,发梢扫过砚台:"老伯伯袖袋里有松子糖的味道哦,和鲜卑使节供奉的蜜饯一模一样呢!
""你!
"赵垣慌忙按住袖口,三颗金丝松糖滚落在地。
青鸟剑穗银铃轻响,糖块己被钉在柱上,露出里面裹着的羊皮密信。
穆忠拾起密信的手在发抖:"鲜卑愿以三千精骑换粮...赵大人真是深谋远虑。
"老丞相突然紧盯贺明哲的左腕,"公子这推演之法,倒让老夫想起二十年前的潼关改道。
"窗外惊雷炸响,贺明哲袖中突然滑落半块玉珏。
穆忠瞳孔收缩——那玉珏撞上砚台时,竟与他怀中残片发出共鸣般的轻吟。
"相爷!
"侍卫突然破门而入,"八百里加急!
北境押粮队在落鹰峡遇伏!
"贺明哲左手抓起朱笔在舆图上画出血色圆弧:"果然走了巽位。
"他将令旗掷向东南方,"烦请穆相调两百轻骑,今夜子时沿离火位突袭。
""东南方是悬崖!
"赵垣气极反笑,"难不成让骑兵飞渡...""落鹰峡东南崖下有条猎道。
"贺明哲蘸着茶水在案上勾画,"家师采药时见过。
"水痕渐渐显出北斗七星之形,最后一笔的提勾角度,与济清帝批阅奏折时的"准"字分毫不差。
穆忠突然按住他左腕:"令师究竟何人?
"烛火爆了个灯花,青鸟剑柄映出贺明哲眼底的暗潮:"相爷可记得永和七年,济清王在鹤鸣山遇刺..."他腕间朱砂痣突然被烛光映得妖异,"家师在那夜,救了个眉心带伤的贵人。
"老丞相踉跄后退撞翻了博古架,青瓷瓶碎裂声中,小七突然指着窗外喊:"着火了!
西跨院真的塌了!
"浓烟裹着白蚁从西边腾起,正是昨日她说的第三根顶梁柱方位。
贺明哲左手疾挥,舆图上五色令旗突然组成生门阵型:"此刻调府兵救火,还能保住相爷的《山河志》孤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