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纸鸢误·东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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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木火数到第七片忍冬花瓣飘落时,墙头传来一声轻响。

她头也不抬,指尖拨弄着琴弦,懒洋洋道:“西殿下若是来找我阿兄下棋,他今日在礼部值房,不到戌时回不来。”

“真叫人伤心。”

海星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带着点笑意,“我明明是来还风筝的。”

木火这才抬头。

少年皇子一身玄色锦袍,衣摆扫过忍冬花藤,手里拎着一只断了线的纸鸢——竹骨折了两处,尾翼上徐府的徽记被什么东西撕开一道口子,像是被猛禽的利爪勾破的。

她眯了眯眼:“东宫的鹰?”

海星唇角微扬,指尖在竹骨上轻轻一敲:“徐小姐好眼力。”

阳光透过花藤间隙洒落,木火忽然伸手捉住他的手腕,就着日光细看那竹骨内侧——极细的金粉嵌在纹路里,在辰时的阳光下泛着靛蓝色泽。

她松开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太子门客***的松烟墨,掺了金粉,写奏章用的。”

顿了顿,又补一句,“殿下这戏做得太假,东宫的鹰若是真啄了风筝,该往太子府飞,怎么会落到您手里?”

海星笑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她面前:“尝尝,没加黄连粉的。”

桂花香漫开,木火捏着糕点的手指微微一顿——油纸背面若隐若现的,是母亲生前最爱的双面绣纹样。

墙外忽然传来几声异样的鸟鸣。

海星倾身靠近,气息拂过她耳畔:“三日前你父亲修订的《番礼则例》,现在正在西市胡商手里。”

木火咬了一口桂花糕,甜香在舌尖化开。

她含糊道:“殿下消息倒是灵通。”

“不及徐小姐。”

他轻笑,“礼部侍郎昨日申时进了东宫,亥时才出来,怀里揣着的东西——”“——用黛蓝官袍裹着,形似卷轴。”

木火接话,又咬了一口糕点,“我看见了。”

海星挑眉:“你派人盯他?”

“需要盯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府上的马车轮轴坏了,一路吱呀响过三条街,我想装听不见都难。”

海星闷笑出声。

木火瞥他一眼,忽然伸手从他肩头拈下一片花瓣:“殿下翻墙时,能不能注意点?

忍冬藤都快被你蹭秃了。”

“抱歉。”

他毫无诚意地道歉,忽然压低声音,“明日太后召你入宫,无论她赏什么,别吃。”

木火指尖一顿:“为什么?”

“因为——”墙外脚步声骤近。

海星退后一步,袖摆扫过石案,油纸包己经不见踪影。

“——那碟樱桃酪里,掺的是绝子药。”

傍晚,木火坐在妆台前拆发髻。

春桃捧着梳子进来,小声道:“小姐,西殿下今日翻墙时,落下了这个。”

一支竹制的短哨,尾端刻着星纹。

木火拿起来,对着烛光看了看——哨管内侧沾着一点靛蓝色的墨痕。

她忽然笑了。

“春桃。”

“在。”

“明日进宫前,替我去西市胡商那儿买盒樱桃酪。”

“啊?”

“要最甜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