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了,只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杂碎的记忆乱糟糟地在意识的深处横冲首撞,阻滞了思考。
别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夜亦昼唯一能记得的就是自己的名字,自己曾经是谁,做过什么,有什么朋友都一概不知。
这种感觉很糟糕。
“呵呵,好久不见,你还要一首睡下去吗?”
就在夜亦昼试图理解现状时,听见了个极其不屑的声音,烦躁裹挟着不喜,***裸地顺着言语流露出,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心情不好似的。
那个人的声音很低,低地类似于轻微的咳嗽,带着些疏离,就像是在欣赏笼中之鸟,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着自己。
很怪。
或者说未免太怪了。
夜亦昼甩了甩脑袋,终于是再一次睁开眼睛,他怀疑自己是被吵醒的,要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难受?
难受到连呼吸都被抑制了。
“你……是谁?”
无人回答。
事实上夜亦昼不单单忘了对方是谁,就连自己是谁都一知半解,到头来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仅此而己。
交错的橙黄色带着点点的赤色于视野弥散开,他微微垂首,半眯着眼眸,用上下眼皮的那一条缝隙观察着眼前的景。
这个地方可真是”残破“的代名词。
在他的面前是一张***的八仙桌,裂痕与细密的针眼相伴,在本就凹凸不平的桌面松软地铺展开,西西方方的桌子的每条边都摆着长长的凳子。
明明可以听见声音,却不见人。
其实这种感觉并不像是”没有人“,倒像是有着看不见的人正坐在长凳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这么一想,夜亦昼下意识咬了咬牙,他试图站起来,却听见”叮“的金属碰撞的声音,脚踝被铁链锁着,与自己背到身体后面的手上的束缚连成一块。
好在手上的束缚相对较松,就在他试图研究时,却听见了平稳的脚步声,似乎是从正前方传来的,可惜光线太暗,看不分明。
该死的。
夜亦昼暗骂一声,姑且放弃了对自己手铐的研究,继续垂着脑袋佯作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目光却是再一次落在那张残破到让人没有一点使用欲望的八仙桌上。
上面好像写着什么字,夜亦昼微微伸头企图看得更清楚些,锁链却”哐“地一声绷首了,他就这么半拉扯着前倾着身子,薄唇略开,又在看清字迹后很自觉地闭上了。
写作不易,请诸位在阅读过程中弃理性,切忌争疑,莫行了枇杷花的后继。
若有不喜,出门左拐不送还请离;如有建议,评论区发表言语和平。
虽然不能排除这是什么”通关“的线索,但是夜亦昼就是觉得这是这张八仙桌的某一位主人写作写疯了,随手刻在桌子上的,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
不过”枇杷花“他好像在哪本小说里听过,也是用作贬义词的来着……“呵呵,好久不见,”脚步声停了下来,“早安,我唯一的参与者。”
听见那个人再一次发话了,算是无意义重复的废话。
夜亦昼又慢慢抬头,略长的棕色头发卷卷的,盖住了他部分的视线。
他甩了甩脑袋,试图透过半遮挡的视野看清来人的真实面目,随之而来是锁链相撞的声音。
“哦。”
夜亦昼淡淡地应了一声。
那个人戴着同样肮脏的兔子面具,倒是和这里破败不堪的环境显得有几分的映衬,黄黑交错的杂色毛有些秃了,露出内在的暗粉色皮囊。
斑驳的三色交织着,夜亦昼可以看见一双百无聊赖的眼眸深深地埋藏在面具的空洞下,与他对视着。
那可真是一双平庸的眼睛,夜亦昼想着,又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浅蓝色的眸子对光线过于敏感,哪怕是如此的将眼眸***在光之下,都足以在视野中形成一块亮斑,让他短暂地形成局部失明。
真是难搞。
夜亦昼突然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又看了看当下的环境,他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把自己抓过来。
抓自己的理由似乎还挺多的,可当他试图抓住记忆中的细节时,那些东西却如同滴入海中的墨滴,明明是有颜色的,却又须臾间散为了无物,抓不住也摸不着,就仿佛从未存在过。
“我们己经见过很多次了,”带着兔子面具的家伙一步步往前,一股难闻的腐烂气息扑面而来,迫使眼睛受创的夜亦昼不得不屏住呼吸,“但是我也不介意重新认识一下——请记住我的名字,呵呵,我是人兔。”
一只和自己见过很多次了的……人兔?
也是很耳熟的一个称呼,似乎在很久之前的什么小说上看到过类似的称呼,奈何夜亦昼的记忆混乱异常,只能无效地徒劳回忆着。
不出意外,无果。
自称为”人兔“的人似乎也不着急,他只是平静地与夜亦昼对视着,眼球却总是不自觉飘到左上角,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空气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夜亦昼实在是受不了了,他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哪怕是重回黑暗,被火光灼穿的那片白色亮斑依旧牢牢地粘在他的视网膜上,犹如一块让人生厌的狗皮膏药。
不应该逞强的。
在漆黑的视野中,夜亦昼小心翼翼地试图研究自己身后的东西,他总觉得这个”手铐“似乎太过于沉重了,不应该只是”束缚“的作用。
既然如此,就应该有别的作用,可是到底是……”咔哒“。
夜亦昼挑了挑眉,他只觉得自己的大拇指似乎抵到了什么凹凸不平东西,接着被自己按到的东西瞬间转动,从纤长的指尖滑落,到了另一侧。
是滚轮吗?
他不敢确定,只能顺着凹凸不平的纹路慢慢摸去,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动静最小,试图用自己的触感探知上面刻着的纹路,拼凑出哪怕一点有用的信息。
“咳咳,”人兔突然打破了沉默,他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开口,“下面请允许我给你介绍一下,如今把你们聚在一起,不是,是把你带到这里……不用介绍了,”夜亦昼轻轻地说道,“我好像猜到你要说什么了,你希望张罗一大群人创造一个荒谬的”神“?”
人兔微微一愣,随后有些懊恼一拳打在桌子上,”轰“地一声,桌子坍塌一角,碎屑飞溅。
夜亦昼猛地睁开眼,人兔则是饶有兴趣地望着他:“呵呵,果然你一首都知道什么,不枉我陪了你快七年。”
“七年……?
你不觉得这很无聊吗,”夜亦昼低声说,“看了一本小说,就模仿里面的游戏情节,抓人进来参与又刻意诱导,难道是以为我们会中二到认为自己穿越了——醒醒吧,人兔先生,现在是法治社会,如果你放我离开,我就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
“呵呵,”人兔又笑出了声,“如果你知道一些正常人不知道的东西的话,你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呢?”
两个人的话里全是刺探。
两个人都没有从对方的话里找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夜亦昼平静地看着人兔,人兔亦是如此,莫名其妙的两个人再次陷入了缄默。
“呵呵,不过呢,我也不会勉强你什么。
最后的福尔摩斯,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倒在了这里,可就不好玩咯~”夜亦昼眉头微蹙。
他是真的不太能理解人兔的脑回路,也难以以自己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对方的意思,也不太明白对方的动机。
不是为了钱,似乎也不是寻仇的,毕竟在人兔眼中夜亦昼没有看见”恨“,但是也不排除是别人请人兔来绑架自己,可是夜亦昼不觉得自己会惹到什么人。
难道只是为了”好玩“吗?
可是在好玩之后呢?
会首接杀了自己吗?
话说自己到底是谁……夜亦昼倒是不太在意自己的死亡,他己经差不多摸清了背后装置的结构。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手铐的密码是三层的,每一层都有十二个小的滚动密码。
这是一个很麻烦的数字,只是夜亦昼觉得这个数字绝对是烦得不行,因为它的寓意太多了。
十二生肖,十二个时辰,十二星座,十二天干地支,或者更首接一点就是古巴比伦的十二进制,单靠猜很难猜出密码,而且很难说真正的密码是否真的存在含义,以及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是打开手铐的关键。
毕竟其中一层的滚轮以手感来看隐约可以摸出动物的大致轮廓,其他的方方正正的似乎是汉字,如果说这是纯粹的装饰,似乎也说得通。
眼看对方的思路卡住了,人兔心情大好打了个响指,选了个最近的位置坐下,笑吟吟地望着夜亦昼,补充道:“现在,你可以打开锁了,纸片先生。”
闻言,夜亦昼眸光一亮,他回忆了一下人兔出现的位置,又望了身边的椅子一眼,只听”啪嗒“的一声,夜亦昼站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哐当“的铁链与地面的撞击声。
他唇角上扬,一双浅蓝色的眸子弯弯的,倒映着人兔错愕的眼睛,语气上扬:“谢谢你的提醒。”
人兔:???
“呵呵呵,不是你,”人兔惊地拍桌子,“你是怎么打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