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蜘蛛计划
"林若梅，到我的办公室来。
"威廉·史密斯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传来，低沉而冷静，但她从中听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锐利。
五年的训练让她的身体条件反射般地绷紧。
这个时间点，这种语调——今晚绝对不同寻常。
她匆忙穿上衣服，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愣住了。
平日里熟悉的看守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张陌生的面孔，他们穿着黑色制服，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仿佛在评估一件即将出售的商品。
走廊里的煤油灯忽明忽暗，投下摇曳的影子。
她的脚步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脆，每一步都像是在敲击她的心脏。
威廉的办公室门半开着，温暖的灯光从门缝中泄露出来。
她轻轻推门而入，立刻被墙上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图吸引了注意力。
在昏黄的灯光下，一个鲜红的圆圈格外醒目——上海。
"五年了。
"威廉背对着她，修长的身影在灯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该是你证明价值的时候了。
"他转过身，金发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双深邃的蓝眼睛里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兴奋。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厚厚的档案。
"你将成为红蜘蛛，我们在远东最重要的棋子。
"红蜘蛛？
林若梅接过档案，手指微微颤抖。
封面上用俄文写着"绝密"二字，下面是一行小字：Operation Red Spider - Shanghai Phase。
翻开第一页，她看到了三张照片——同一张脸，但完全不同的气质。
第一张是天真烂漫的富家千金，第二张是温婉贤淑的军官夫人，第三张是眼神坚定的革命青年。
"这些都是...我？
""这些都是你即将成为的人。
"威廉在她对面坐下，手指交叉，"林家千金、***情报处长的妻子、地下党交通员——三重身份，你将同时为三个不同的组织工作。
"林若梅感觉血液在血管里凝固了。
三重间谍？
这听起来像是疯子的幻想。
"这不可能..."她摇着头，"没人能同时维持三个身份而不被发现。
""没有人？
"威廉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我的小若梅，你低估了自己。
五年来，我亲眼看着你从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变成完美的武器。
语言、礼仪、搏击、射击、心理学、表演...你掌握的每一项技能都为了今天。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后，双手轻抚着她的肩膀。
她能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但那温度却让她感到冰冷。
"可是我..."她的声音颤抖着，"我只是想活下去。
""活下去？
"威廉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手指在她肩膀上收紧，"你以为这里是慈善机构？
你的生命从被带进这里的那一刻起，就属于组织了。
你可以选择成为红蜘蛛，也可以选择成为一具尸体。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若梅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这五年来的训练己经让她见过太多"选择错误"的人的下场。
"我明白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很好。
"威廉重新坐下，脸上恢复了那种父亲般的温和表情，"但在去上海之前，你需要通过最后一项测试。
"他按下桌上的铜制铃铛，清脆的***在办公室里回荡。
不一会儿，两名身材魁梧的守卫押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那个男人双手被绑在身后，嘴里塞着破布，眼中满是恐惧。
他看起来大约西十岁，穿着褴褛的衣服，脸颊消瘦，显然己经被关押了一段时间。
"这是我们抓获的白俄间谍。
"威廉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手枪，枪身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杀了他。
"林若梅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接过那把枪的瞬间，冰凉的金属让她手心出汗。
枪比她想象中更重，像是承载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那个男人跪在地上，透过破布发出模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哀求。
他的眼中有绝望，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她说不出的东西..."他...他有妻子，有孩子..."她的声音颤抖着。
"所以呢？
"威廉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你的任务目标也会有家庭。
丈夫、父亲、兄弟——你要杀的人都会有自己在乎的人。
这就是间谍的工作。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开枪，要么你就永远走不出这个房间。
"林若梅举起枪，枪口对准那个男人的头。
她的手在颤抖，视线模糊了。
透过泪水，她看到那个男人在摇头，眼中满是哀求。
"我...我不能...""你能。
"威廉的声音如恶魔般诱惑，"你必须能。
想想你的未来，想想等待你的荣耀。
你将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间谍之一，红蜘蛛的传说将在上海滩诞生。
"那个男人突然挣扎起来，嘴里发出撕裂般的声音，仿佛在呼喊什么名字。
也许是他妻子的名字，也许是他孩子的名字。
林若梅闭上眼睛。
砰！
枪声在房间内回响，震得她耳膜嗡嗡响。
睁开眼时，那个男人己经倒在血泊中，眼睛依然睁着，但己经失去了神采。
她放下枪，手依然在颤抖，但奇怪的是，她感觉自己内心的某个地方也死去了。
就像一朵花被连根拔起，留下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空洞。
"很好。
"威廉满意地点头，走过来轻抚她的头发，就像五年前她刚到这里时那样，"现在你才是真正的红蜘蛛。
"林若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依然年轻，依然美丽，但眼神变了。
从天真少女的清澈变成了某种空洞的冷漠。
"记住这种感觉。
"威廉的手依然在她头发上抚摸着，"在上海，你可能要解决更多的人。
***的叛徒，日本人的走狗——任何阻碍你完成任务的人。
"他走回办公桌，拉开最下层的抽屉，取出三个精美的档案袋，分别是蓝色、红色和黑色。
"第一个身份。
"他举起蓝色档案袋，"林家千金。
你将成为上海滩知名实业家林老爷的养女，拥有显赫的社会地位，这将为你打开上流社会的大门。
"她机械地点头，接过档案袋。
"第二个身份。
"红色档案袋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艳丽，就是目前正在进行的任务。
"***情报处长李明轩的妻子。
这个男人年轻有为，深受器重，掌握着军统的核心机密。
他己经爱上你，现在你们也顺利成为夫妻，你己经成为我们在***内部的眼线。
当然，这个任务目前进行得不错""第三个身份。
"威廉递过黑色档案袋时，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地下党交通员小雪。
你将渗透到上海的地下组织，获取他们的行动计划，必要时还要传递我们准备的假情报。
"三个档案袋沉甸甸地压在她手中，每一个都代表着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一种完全不同的她。
"这可能吗？
同时维持三个身份？
"她问道。
"不仅可能，而且必须成功。
"威廉的笑容中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想象一下吧，我的小若梅。
白天，你是林家的娇贵千金；晚上，你是李明轩的温柔妻子；深夜，你是地下党的忠诚同志。
三张面孔，三种生活，而你将在其中游刃有余。
"林若梅感觉自己的人格在分裂，仿佛被撕成了三份。
"还有最后一件事。
"威廉走到保险柜前，转动密码锁，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
瓶子里装着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如鲜血般妖艳。
"这是什么？
""特制的药剂。
"他将瓶子递给她，"每月服用一次，可以让你保持最佳状态——敏锐的思维、完美的体能、还有..."他停顿了一下，"控制情感的能力。
"林若梅接过瓶子，液体在其中轻柔地晃动着，美丽而诱人。
"记住，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
"威廉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否则后果..."他没有说完，但威胁不言而喻。
"为什么是我？
"她最后问道，声音轻得像羽毛。
威廉深深看了她一眼，那双蓝眼睛里有某种她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因为你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武器。
"他轻抚着她的脸颊，声音温柔得像父亲对女儿说话，"一张天使的脸，和一颗恶魔的心。
"当林若梅最终走出办公室时，夜色己经完全笼罩了大地。
她想念在孤儿院对她最好的魏妈妈，也就是外婆，还有她三姐，也就是我妈妈。
那里让她有家的感觉，她身上的伤也只能在那里疗愈。
她心想也许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但会往孤儿院的地址写信。
但明天，红蜘蛛将张开她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