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灵前红影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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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跟前突然转变脸色的苏梓筱,苏清寒不由得一愣,随后清醒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早在六天前,得胜归来的捷报以及丧报传来之时,皇上便己下诏封了洛紫玥为永清护国大将军。

今日早朝还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将洛紫玥的丧事大办,不得有半分差池。

回府时,老太太也曾暗自告诫他,与苏梓筱要好好相处,架子不可摆得太大,更不能与她有所争执,当时答应的好好的,怎的见了人却控制不住,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这一想,他不仅差点违背了皇上的旨意,且方才府外这满街的百姓都在自家屋外挂了白灯笼,为洛紫玥守丧,若让外人知晓他此前说的话,这百姓的唾沫星子都得把他淹死。

苏清寒打了个激灵,随后暗自掐了把腰间的软肉,起身至棺木旁,一脸悲痛地看着棺木,仿佛能透过棺木看见里面躺着的人似的。

苏梓筱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怒火更旺,看着眼前的棺木及骨灰罐子,却又为自己的母亲感到不值。

对着一堆衣物感伤怀念却对骨灰视而不见。

这人,真是她的父亲吗?

“呀,老爷,这是哪里来的棺材,怎的这么没有规矩,放在咱们前厅呢?”

苏梓筱听闻,抬头便看见门外一身姿绰约的女子走了进来。

头戴一八宝翡翠凤蝶钗,两髻旁各插着一支镂空红宝石珠花金步摇,寒冬腊月时节,仅身着一大红罗娟衣衫,外披一件淡粉色梅花披风,手里抱着一个汤婆子,慢慢的自门外进来,一股淡淡的梨花香随风飘过。

苏清寒转身将来人拉了过来,取下身上的披风与汤婆子交给伺候在一旁的丫鬟,将人搂在怀里,温声细语道,“你怎的来前厅了,春来不是说你身子不爽利,今儿早还吐了一回?”

女子依偎在人怀里,揪着手中的绣帕,“听下人说有人将棺木给抬进了府里,莲儿有些害怕,便让人来前厅找老爷,可下人说您正跟大小姐谈话呢,妾身就自个儿寻来了。”

苏梓筱看着眼前你侬我侬的两人,心里忍不住的犯恶心,她转身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将这恶心劲儿缓了下去后,撑着下巴似看戏一般看着二人。

而眼前这女子,也与她脑海中的人渐渐对上了号,那便是苏清寒专宠的妾室,沈莲。

沈莲看着苏梓筱一脸看戏却未有一丝恼怒的样子,不禁有点困惑。

五年前,这丫头片子要是见了这场景非得跳起来闹着打人不可,怎的如今却丝毫没有一点情绪,仿佛跟她毫无关系一般、难不成这去了边关五年,将她的性子给转了个遍不成?

沈莲收回目光,一脸羞涩的低下头,继而退出风清渊的怀里,转身看着苏梓筱,“这是,大小姐吗?

五年不见,大小姐都长大了不少,妾身都快认不出来了呢。”

沈氏笑着走到苏梓筱面前,状若要抓住她的手,好好叙旧似的。

可是,未曾等她触碰到,苏梓筱便起了身,转身走至另一旁的椅子坐了下去。

沈莲伸出去的手颤了颤,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心里忍不住的暗骂。

沈莲缓了缓神色,随即转身瘪嘴,委屈地看着苏梓筱,“大小姐,莲儿是做错了什么吗?

莲儿只是多年未曾见到你,想和你亲近亲近罢了。”

说完,眼角泛红,紧紧地绞着手中的丝帕,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眼眶里的泪水,要落不落的样子,在苏清寒眼里,可让人心疼了。

这沈莲是苏清寒的青梅竹马,出生于京都一富商沈家,虽比不过皇商,但在京都也颇有名气。

在洛紫玥未嫁给苏清寒之前,他俩便己经私定终身,且闹到了苏老太太跟前。

当年,苏清寒并不是如今的右相,而是一小小的书院夫子之子,但他自小便刻苦求学,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并向沈莲约定高中状元之时就是提亲之日。

奈何苏老太太始终嫌弃她出身商家。

虽家中富裕,但士农工商,商最末,作为未来状元的正妻,怎能娶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之女呢,而苏老太爷虽然是个夫子,但也是出了名的惧内。

这苏老太太的决定,他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于是,坚决的否定了她俩的婚事。

那年,苏清寒高中状元之时,正想继续劝说他与沈莲的婚事,巧合的是第二日洛紫玥初次领兵得胜归朝,先帝便给二人赐婚,一纸圣旨就这样搅和了沈莲的婚事。

虽是先帝下旨赐婚,但苏清寒仍觉得是洛紫玥插足他俩的感情,觉得甚是对不起沈莲。

于是,洛紫玥入府不到一年,苏清寒便将沈莲纳进了府里。

自她进府起,下人们都叫她二夫人,所有待遇都在苏清寒的示意下等同于当家主母,甚至有些时候连当家主母都比不上她,这姨娘也是做得跟个夫人差不多。

这会儿见她如此神色,苏清寒又怎的会让她受委屈呢。

方才对沈莲的怜爱之色瞬间换了脸,早己将府外的百姓及皇上的嘱托忘得一干二净。

苏清寒转身恶狠狠地瞪着苏梓筱,“放肆,莲儿是你姨娘,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如此对她。

还不快快认错。”

苏梓筱瞅了眼厅中的人,自怀中拿出一方丝帕,似嫌弃般擦了擦手,然后将用过的丝帕丢在一旁,抬眼看着沈氏,理都不理苏清寒的问责,“很想念我?

本小姐跟你熟吗?

请问嬷嬷尊姓大名啊?”

沈莲绞着帕子的手一顿,心里翻腾着怒火都快爆发出来了。

虽然己经生了三个孩子,是比不过如今正值十五六岁貌美的女子。

但因苏清寒的宠爱与沈家的帮助,好东西用了不少,保养得很好,白里透红的脸蛋儿如鸡蛋般娇嫩,白皙的皮肤,如墨的发丝,妖娆的身段,并看不出来己经是三个孩子的娘了,更是称不上嬷嬷这一称呼。

她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本就委屈的模样,此时眼角更是流了一抹泪出来,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看着面前漫不经心的苏梓筱,“大小姐,妾身是你小娘啊。

五年不见,大小姐就将妾身给忘了吗?”

“小娘?

小娘是个什么玩意儿。”

苏梓筱歪头,笑意盎然的看着沈莲,见沈莲铁青的脸,又状似回忆起了似的,用手轻轻地敲了下脑袋。

“噢,是你啊,我父亲那个青梅竹马,不过……”沈氏看着苏梓筱一脸笑意地盯着自己,总觉得她未说完的话肯定没什么好话,果不其然。

苏梓筱一脸怒色,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桌上的茶盏都倒在了一旁,茶水顺着桌面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沈氏你可知错。”

“我,我知什么错?

我做错什么了?”

沈莲被苏梓筱的一巴掌吓得瞬间晃神,抹泪的手都僵在一旁,抬头看着上一秒还笑盈盈的苏梓筱突然满脸怒容的看着自己,晶莹透亮的眸子里似是有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着,她心里咯噔一跳,不知苏梓筱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只能偷偷地看了眼旁边的苏清寒,随后小声地抽泣着。

“妾身知道大小姐自来便不喜妾身,连带着也不喜妾身的几个孩子。

可是,大小姐这刚回府,妾身又做错了什么让大小姐如此待妾身呢?”

苏清寒最是受不了沈氏的眼泪。

他快步上前将人拉入自己怀里,低声哄着,一边瞪圆了双目瞪着面前让自己心爱之人落泪的罪魁祸首。

“一回府就搅得府里鸡犬不宁,你回来做什么,怎么就不知道待在边关永远别回来。”

“我回来做什么?”

她的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厅中脸色煞白的苏清寒。

“我回来做什么父亲难道不知道吗?

要女儿提醒您吗?

哦不对,应该让下人先给您找个大夫来瞧瞧您这眼睛,不然您怎么会不知道女儿此番回京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清寒听罢,正为沈氏擦泪的手一顿,瞟了眼厅中的棺木,似是没了底气似的。

“那你就赶紧得去办,在这儿欺辱你小娘作甚?”

“本小姐欺辱她?”

苏梓筱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样,满脸怒容的她突然笑了起来,继而捂着自己笑疼了的肚子,眼底却带着一丝狠戾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到底是本小姐欺辱她还是她欺辱本小姐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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