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咸蛋黄与旧锚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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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潮漫过的擦桌布海军本部的晨钟敲过七下时,丽娅正把脸埋在装着冰块的铜盆里。

咸涩的海风从后厨的气窗灌进来,冻得她鼻尖发红,却赶不走眼底的青黑——昨夜某个醉汉把朗姆酒泼在她裙摆上,折腾到后半夜才洗掉那股黏腻的甜腥。

“小懒虫,太阳晒***了!”

玛琪娜的木勺子敲着铁锅边沿,油烟混着蛋液香涌进阁楼。

丽娅踢开缠在脚踝的毛毯,银链勾住床沿的雕花,差点把她拽个跟头。

低头看见裙摆上没洗干净的酒渍,像块褪不掉的旧伤疤,忽然想起古兰特说过:“血迹可以洗掉,记忆会像海盐般结晶。”

吧台的橡木桌面还沾着隔夜的麦酒渍,丽娅故意把擦桌布拧得滴滴答答,水珠顺着木纹渗进“卡普到此一游”的刀刻字迹里。

穿堂风掀起她的卷发,露出左腰浅粉色的疤痕——上个月帮玛琪娜搬酒桶时被铁箍划伤的,比七年前海盗留下的旧伤更鲜艳些,像朵倔强的小花开在苍白的沙滩上。

“丽娅,给中将们上红茶!”

玛琪娜从传菜口探出头,围裙兜里露出半截巧克力,“别偷吃,那是给新兵的。”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指尖勾住三个骨瓷杯,故意把红茶泼在托盘边缘——反正卡普喝东西向来像牛饮,才不会在意杯沿的金边有没有沾到茶渍。

二、中将们的下午茶时间战国的折扇“啪”地敲在大理石桌面上时,丽娅正把方糖罐往卡普那边推。

光头中将的手比她的脑袋还大,捏着小银勺却像在摆弄鱼叉,方糖“扑通”掉进红茶,溅起的水珠落在他勋章上,映出细碎的彩虹。

“古兰特医生今天来巡房?”

战国忽然开口,镜片后的眼睛扫过丽娅裙摆的酒渍,“听说你上周又翘了复健课?”

小姑娘正把卡普掉落的仙贝往自己口袋里塞,闻言立刻摆出委屈脸:“伤口疼嘛……玛琪娜说擦桌子也算运动。”

卡普突然爆发出大笑,震得吊灯上的水晶挂件叮当作响:“小丫头片子别偷懒!

老子当年在无风带游泳时——”“那是你自己笨。”

丽娅小声嘟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链接口处的金箔。

古兰特的脚步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白大褂下摆带进来的消毒水味,比平时多了丝铁锈般的腥。

老医生的公文包重重磕在吧台上,金属扣环的响声让丽娅脊背发紧。

七年了,她依然能从他的步频判断情绪——今天的脚步声像锚链拖过甲板,沉重得反常。

“珊瑚湾的案子有进展了。”

古兰特摘下金丝眼镜,镜片上蒙着层雾气,“血手海盗团的二副,三天前在威士忌山露面。”

三、锈迹斑斑的航海日志丽娅擦杯子的动作顿在半空,指尖掐进杯沿的雕花。

那个在她梦里重复了七年的铁钩手,那个割下母亲银鱼吊坠的男人,此刻正随着古兰特掏出的照片,从记忆的深海浮上来——泛黄的通缉令上,海盗的独眼里嵌着枚红宝石,嘴角叼着的珊瑚烟斗,和当年插在父亲鱼叉上的碎珊瑚一模一样。

“古兰特医生,您这是要让她回忆痛苦吗?”

战国的声音突然放软,折扇挡住了丽娅的视线。

她却看见老医生从公文包底层抽出本破旧的航海日志,封皮上的锚形徽章早己褪色,正是父亲科林出海时总带在身边的那本。

“血手团最近在找‘珊瑚之心’,”古兰特的手指划过日志里晕开的墨迹,丽娅认出那是母亲的字迹,“传说藏在珊瑚湾附近的古代兵器,你父亲当年……”“够了!”

丽娅突然打翻手中的杯子,玻璃碴混着残茶在吧台上流淌,像极了那年沙滩上的血。

她转身撞开侧门,海风立刻灌进领口,脚踝的银链硌得生疼——原来这么多年,她连“珊瑚湾”三个字都没准备好面对。

后巷的阴影里,丽娅靠着发烫的烤炉墙滑坐在地。

指甲深深抠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比起胸口翻涌的画面,肉体的痛根本不值一提。

她看见父亲被砍倒的瞬间,母亲的银鱼吊坠断裂的瞬间,自己松开面包坠入海里的瞬间,像被海水泡发的胶片,在脑海里一帧帧放映。

“第一次看见你,像条被冲上岸的小墨鱼。”

古兰特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阴影笼罩住她蜷缩的身子。

老人蹲下身,膝盖的布料发出轻微的撕裂声,手里还攥着那本航海日志,“你父亲在最后一页写着:‘丽娅的眼睛像珊瑚湾的星子,照亮回家的路。

’”丽娅猛地抬头,看见古兰特鬓角的白发比上次见面时又多了些,镜片后的眼睛不再像结冰的海面,倒像被阳光晒暖的浅滩。

她接过日志,指尖抚过父亲歪扭的字迹,突然发现最后一行还有母亲的涂鸦——画着个戴银链的小女孩,旁边写着:“我们的小海豚,要永远自由。”

西、黄昏时的锚链与星子当丽娅带着满身烤炉的热气回到吧台时,卡普正把最后一块仙贝塞进战国的茶杯里。

老中将的脸黑得像锅底,折扇却轻轻敲着丽娅的脑袋:“臭丫头,逃避可不像海军本部的作风。”

她没说话,只是把古兰特给的薄荷糖分给大家——绿色的糖纸在夕阳下泛着光,像珊瑚湾的夜光贝。

玛琪娜不知何时站在身后,往她手里塞了块裹着金箔的黑巧克力:“当年你第一次来酒馆,抱着我的腿哭了整夜,把眼泪都滴进我的朗姆酒桶里了。”

黄昏的阳光斜切进窗户,在丽娅脚踝的银链上镀了层金边。

她忽然想起在医院的第七年,古兰特带她去参观军舰的锚舱,巨大的铁链垂入深海,末端的锚爪布满藤壶,却依然牢牢抓住海底的岩床。

“锚链会生锈,会磨损,”老医生说,“但只要锚还在,船就不会迷失。”

现在,她的锚链上多了块金箔补丁,就像生活给她的伤口敷上的糖。

丽娅翻开父亲的航海日志,发现母亲在某页夹了片风干的珊瑚——粉红色的枝桠间,嵌着颗细小的珍珠,像滴凝固的泪。

“要去威士忌山的补给舰,今晚十点启航。”

古兰特突然放下咖啡杯,瓷碟与桌面碰撞的脆响,像锚链入水的第一声闷响,“我需要个助手……帮我整理绷带。”

丽娅抬头,看见老医生的袖口沾着面包屑——和父亲当年一样,和卡普现在一样,和所有在她生命里留下痕迹的人一样。

她摸了摸左腰的新伤,又抚过银链上的金箔,忽然笑了,酒窝在夕阳里若隐若现:“先说好,我可不帮你背医药箱。”

五、夜色中的启航与新生海军本部的港口在夜色中亮如白昼,补给舰的汽笛惊飞了栖息在缆绳上的海鸥。

丽娅站在甲板边缘,望着古兰特正和军需官核对清单,白大褂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像面褪了色的军旗。

“害怕吗?”

战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递来块裹着油纸的仙贝——卡普特制的辣味版本,“当年古兰特那家伙,为了给你找消炎药,在无风带漂了三天三夜。”

小姑娘咬了口仙贝,辣味在舌尖炸开,却盖不住眼底的热意。

她看见古兰特转身时,公文包侧袋露出半截银鱼吊坠——那是母亲的遗物,原来老医生一首带在身边。

船锚破水的声音传来,铁链摩擦船舷的声响,像极了七年前在海底听见的、古兰特救她时氧气瓶的气泡声。

丽娅低头望着海面,月光碎成银链的形状,忽然发现自己的倒影里,左腰的新旧伤疤重叠,竟像朵正在绽放的珊瑚。

“丽娅!”

古兰特在舱门口挥手,镜片反射着甲板的灯光,“过来帮我记伤员名单,别偷懒!”

她应了声,小跑着穿过甲板,裙摆被海风掀起,露出脚踝的银链——那是父母给的锚,是古兰特焊补的链,是玛琪娜的巧克力、卡普的仙贝、战国的折扇,共同编织的、不会沉没的锚链。

当补给舰驶入夜色时,丽娅靠在医务室的行军床上,听着古兰特整理药瓶的响动。

父亲的航海日志摊开在膝头,母亲的涂鸦在桅灯下清晰可见。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银鱼吊坠碎片——古兰特今天悄悄塞进她手里的,说等找到珊瑚之心,就能重新拼好。

窗外,星星开始在海平面上升起,像极了珊瑚湾的那个生日夜。

丽娅勾了勾唇角,酒窝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这次,她没有松开攥紧的锚链,而是把它系在了更广阔的海面上——或许摆烂的日常里,总得有些值得打捞的星光,有些值得握紧的温暖,让伤口长出新的珊瑚。

银链在脚踝轻响,像首无声的启航曲。

丽娅闭上眼,听见古兰特的脚步声近了,带着碘伏味和薄荷糖的甜——这次,她准备好面对海风了,哪怕它带着咸涩,带着回忆,带着未知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