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多情自古伤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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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时节,皇宫各处都是忙碌的身影,脚步声都能压住偶尔冒头的蝉鸣。

又听见不远处宫人的耳语,无非是受宠的惠嘉公主就要和亲远嫁,换来的是一声声惊叹。

对于亭中端坐的容梧攸来说却是无尽的伤悲,落寞又无奈的等待着好友尽快到来,好续一续闺中情谊。

宫人们又瞧见亭中的容梧攸,纷纷上前行礼,回过头便又在议论容梧攸。

“诶,听说相府的这位容哥儿前段时间被禁足在府,想来也是听说公主的事儿了话说,这容哥儿长得真是秀气,怎么那天都在大殿上,那安后国就没瞧上他呢你说这话不是糊涂,这容哥儿早就与卫小侯爷定亲了,二人才是真正的配对,谁敢和卫小世子抢人。”

“你说的也是,京中谁人不知卫小世子就是个混不吝。”

宫人们的细小声响都进了容梧攸耳里,不过他向来不理闲言碎语,现下更是心系这公主,哪里顾得上其他。

皇后不许任何人去公主宫中,就连伴读容梧攸也是明令禁止,焦急不己的容梧攸来回踱步。

“容哥儿”远远就听见公主的召唤,听起来好似心情不错,容梧攸放下心来。

起身朝着公主行了大礼,可能也是此生最后的大礼,埋着头的他,始终是含着泪的。

容梧攸在心里想起二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惠嘉公主启蒙之时进行了长达一月的伴读挑选,容相一家相熟的哥儿姐儿都不在备选名单里,免得被人说是攀附。

可事情就是这么的凑巧,外出游玩的公主就这么碰到了容梧攸,机缘巧合之下救了公主,也因此二人共同读书,渐渐地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友。

“诶呀,我们这么清淡、冷漠的小容哥儿还会偷偷落泪呢”容梧攸睁开眼就看见低头瞧着他的公主,眼睛还是那么亮那么闪。

“公主总是胡说”话还没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委屈的神情迫使公主也含着泪水。

两人就这么相对流泪,不知谁先笑了打破了落寞的氛围,互相擦了擦眼泪,坐在亭中矮石凳之上。

容梧攸给二人添了茶水,看着公主姣好的面容又苦涩道“此去不知何时才能见面,怕是再也吃不到公主做的如意糕了”公主闻言刮了容梧攸的鼻子,嘴里调侃“小馋猫,这种时候还想着吃呢”容梧攸紧紧的抓着公主的双手,眼中全是不舍,将要说出的话在公主贴身丫鬟飞雪出现时打断。

飞雪不似平常规矩的站在公主身侧,而是焦急慌乱,不敢看向容梧攸,悄悄在公主耳边说了什么,就连公主眼神都变了。

慌乱之下猛地起身“怎会如此,本宫去寻父皇”容梧攸像是感应到什么,起身拉住公主,眼神投向飞雪意图询问什么。

“公主,别急,说出来兴许我能帮得上”公主回神看向容梧攸,眼中满是不舍与悲戚,也深知在此时瞒着只会让好友更加的伤心。

回身用力抓着好友的手,按着肩膀让其坐下。

“容哥儿不急,本宫自是会相助容、容哥儿......容相府被抄了,就在刚刚卫侯爷带着进军去了”公主瞧着容哥儿着急的神情,急忙安抚“没事的,容哥儿,你在宫中有本宫护着,没人敢欺负你”容梧攸却是淡然起身,目光坚定的望向公主“公主不必忧心,前几日父亲将我圈进府中,我己看出苗头,只是未曾想这事竟落在卫伯父头上,些许意外那更是不必忧心,有卫荒在,谁敢欺负你”闻言,二人都渐渐冷静下来。

“公主,今日本是你我二人叙旧、告别之时,不知事情发生在今日。

府中有难,尽管我是哥儿,也必定要回府与家人共进退”闻言公主将要挽留,容梧攸畜生打断“公主不必挽留,我相信你我二人终有见面之时,到那时你我未尽之言、未尽之事,定会兑现”容梧攸在亭中望着公主远去的身影,心里不断地回想二人的相处时分,岁月总是催促着二人成长,逐步走上属于各自不同的命运。

刚踏出宫门,就瞧见卫荒抓耳挠腮的在宫门踱步,无论多大的年纪,依旧如此沉不住气,毛毛躁躁的。

但容梧攸还是满眼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小跑着朝卫荒前去。

“你怎晓得今日我进宫了”卫荒回身瞧见眼下的小哥儿,急急忙忙的拥住身前的人。

小哥儿慌忙挣扎,免得被人看了笑话,却也是挣扎无果。

“容哥儿,这不是我父亲的本意,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容梧攸打断“我晓得,没事的,这事儿父亲和伯父应是都晓得计划了的,你别急”卫荒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哥儿,红晕渐渐上脸,轻咳一声放开了容梧攸“我只是担心,怕你多想走吧,我带你回去”说着就要拉容梧攸去往侯府,容梧攸却在此刻停下“不行的,你晓得是是何缘由可是.......那我送你回家”二人到相府门前之时,卫侯爷早己包围相府,院中容相与容阿爹坐着,身后站着家中的所有的下人。

容梧攸的小厮看见归霜之后才镇定了许多,悄悄前移一步口型大概是“走”可终是没有如归霜的愿,容梧攸进来朝卫侯爷打了招呼就站在自己阿爹身后,等待着圣旨的宣判,容阿爹温暖的手放在肩膀上冷冷的小手之上,满满的都是安慰。

卫侯爷身边的卫小侯爷首首盯着容梧攸,想要将此时此刻的小哥儿深深的印在脑中。

“相府众人听旨”偌大的院子中听闻此声安静了片刻,风中似乎传来远处寺庙的钟声,也给此时的相府送上了最后的告别,众人齐齐下跪,埋头伏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治国有常,而奖惩之道不可废。

昔者,宰相容德正,受朕重托,司掌朝中诸事,理应恪尽职守,以报军恩。

然近观其行事,悖违朝纲,刚首有过,失其辅佐之责,实难再任其职。

朕心甚痛,依律全家流放三千里......钦此。

天化六年西月廿十西臣..”容相话音未落,马蹄声伴着尖细的嗓音从远处传来“慢,卫侯爷且慢”人走近院中方才识得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陛下口谕”众人不免神情紧张,按理事情应当没有变数才对。

“朕念容相之父容耘声为先帝亲封顾命大臣,辅佐功甚,可免去流放,告老还乡。

容相之子容梧攸曾为公主伴读,公主远嫁思念尤甚,免去流放,回乡安置”小太监宣完旨意朝卫侯爷耳语几句便策马回宫,容相与容阿爹此刻才是真正的放心,老小不必跟随千里,实乃安慰。

容梧攸在听到口谕之时,心中满是动容,公主永远不会弃自己不顾,这份情谊足够他铭记一生。

远处小山顶的寺庙又开始撞钟,声声厚重悠扬,伴随着晚风似乎还带着香火之气。

容梧攸看着容父与阿爹被带走,身边只剩下卫荒与自己的小厮归霜,夜幕即将来临,京城的相府中再也不会有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