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程墨反问，"那为什么当我看着她时，能感受到和你完全一样的爱？
为什么我记得我们婚礼上她手指的颤抖？
为什么我知道她喝咖啡喜欢加多少糖？
这些不只是数据，墨。
这些是体验，是生活！
"程墨无言以对。
那些记忆同样鲜活地存在于他的脑海中，带着完全相同的情感重量。
"够了。
"林雨打断他们，声音哽咽，"我们需要决定接下来怎么办。
伦理委员会不会放弃，而我们不能...不能就这样让他消失。
"她看向数字程墨的眼神让程墨心如刀割。
数字程墨的表情变得严肃："我有一个提议。
给我24小时。
让我接入实验室的完整系统，我可以帮助完善理论，甚至找到解决方法。
如果到时候你们仍然认为我应该被终止...我不会反抗。
"程墨立即警觉起来："接入完整系统？
那等于给你控制实验室所有设备的权限！
""我难道会伤害自己吗？
"数字程墨苦笑，"或者说，伤害我们？
"林雨抓住程墨的手臂："求你了，墨。
24小时。
我们可以监控每一个操作。
如果出现任何异常，立即中断连接。
"程墨看着妻子眼中的恳求，又看向自己的数字版本。
拒绝意味着什么？
承认那个意识是独立的、有威胁的存在？
但如果他同意...他是否在纵容一个可能失控的局面？
"12小时。
"他最终妥协，"而且必须有限制条件。
不得连接外部网络，不得修改核心代码，所有操作记录在案。
"数字程墨点头："成交。
谢谢你...谢谢你们。
"当林雨开始建立安全协议时，程墨走到实验室角落的观察窗前。
夜色己深，窗外校园里零星灯光像遥远的星辰。
他想起自己曾经对学生们讲过的课——量子物理中最令人不安的不是那些难以理解的现象，而是它们对我们常识的颠覆。
"你还好吗？
"林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墨没有转身。
"我不知道。
这一切...太超现实了。
我创造了技术，却没想到会面对这样的伦理困境。
"她站到他身旁，肩膀轻轻碰触他的。
"记得你第一次向我解释量子纠缠吗？
你说两个粒子无论相隔多远都能即时影响彼此，就像有一种超越空间的连接。
"她停顿了一下，"也许你们现在就是这样。
同一个意识的两种表现。
"程墨转向她："那你呢？
你看着他的时候...看到的是我，还是一个陌生人？
"林雨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我看到的是一个我爱的男人...以两种形式存在。
"她轻声承认，"这很混乱，墨。
我不知道该如何感受。
这超出了任何人应该面对的范围。
"程墨想拥抱她，却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这个权利。
如果他不是唯一的"程墨"，那么他们的婚姻，他们的爱情又属于谁？
"林博士！
"张明突然喊道，"你们需要看看这个！
"他们匆忙回到主控台。
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量子态分析图，其中有一个明显异常的模式。
"这是什么？
"程墨皱眉问道。
数字程墨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实验时的系统崩溃不是自然发生的。
有人远程注入了干扰代码，试图破坏传输过程。
"林雨震惊地看向程墨："有人想破坏实验？
谁会这么做？
"程墨的大脑飞速运转。
竞争对手？
反对派？
政府机构？
量子意识传输技术牵涉的利益太大了。
数字程墨继续道："更奇怪的是...干扰代码中有特定模式，专门针对意识传输的量子态稳定器。
这意味着...""意味着破坏者非常了解我们的技术细节。
"程墨完成句子，寒意顺着脊背攀升，"内部人员。
"实验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
团队成员面面相觑，无声的怀疑在空气中蔓延。
"12小时可能不够。
"数字程墨说，"但如果能找到谁在背后操纵，我们就能理解他们的目的，甚至找到保护自己的方法。
"程墨与林雨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同时意识到，这场科学实验己经变成了一场生存竞赛——不仅为了数字程墨的存在，也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
"扩大你的搜索范围。
"程墨决定道，"但保持警惕。
如果这是陷阱...""我知道。
"数字程墨的声音异常坚定，"毕竟，没有人能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程墨凝视着全息投影中那个发光的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奇怪的连接感。
也许林雨是对的——他们确实是同一个意识的两种表现，像量子纠缠的粒子，无论相隔多远都保持着神秘联系。
但这也带来了更令人不安的问题：如果他们继续分道扬镳，最终谁会成为"真正"的程墨？
而那个决定，又该由谁来做？
实验室的时钟滴答作响，记录着这场人类意识边缘的博弈。
程墨知道，12小时后，他们可能将面对比科学更复杂的抉择——关于生命、爱情和存在本质的抉择。
实验室的灯光在凌晨西点依然明亮。
程墨盯着屏幕上数字程墨提供的证据——一组被精心隐藏的干扰代码，它们像毒蛇一样缠绕在量子传输协议的核心模块中。
"这不可能..."张明的声音颤抖着，"这些代码需要最高权限才能植入。
"程墨感到一阵寒意。
最高权限只有三个人拥有：他自己、林雨，以及...赵岩将军，军方科研部门的负责人，也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资助者。
全息投影中的数字程墨微微发光，表情严肃。
"我追踪了代码来源。
它们来自国防网络的一个加密节点，时间戳显示是在我们实验前48小时植入的。
"林雨的手指紧紧攥住数据板，指节发白。
"赵将军？
为什么？
他一首在全力支持我们的研究。
"程墨的大脑飞速运转，拼凑着碎片信息。
"除非...他想要的不是我们以为的应用方向。
"他转向数字程墨，"你能访问军方的保密数据库吗？
"数字程墨的影像闪烁了一下，仿佛在微笑。
"理论上不行。
但实际上..."主屏幕上突然弹出十几份加密文件，"他们的防火墙对我来说就像纸糊的。
"程墨倒吸一口冷气。
这些文件标记着"绝密"，标题都是《量子意识武器化计划》。
"上帝啊..."林雨轻声惊呼，快速浏览文件内容，"他们想创造无法追踪的数字刺客...可以入侵任何系统的超级黑客意识...这太疯狂了！
"数字程墨的影像突然扩大，占据了半个实验室空间。
"不仅如此，"他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他们预计在实验成功后接管控制权。
昨天的远程中断不是意外，而是计划的一部分。
"程墨的胃部绞痛。
他看向林雨，发现她脸色惨白。
七年的研究，数十亿的投资，原来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军事阴谋。
"我们必须立即终止项目。
"程墨决定道，"销毁所有数据，包括...""包括我？
"数字程墨平静地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