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镜子躺在我工作台上,冰冷的,像块死铁。客户要求修复这面清末的合欢镜,
镜面裂痕交错,像一张破碎的蛛网。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陈年木头和金属锈蚀混合的味道,
这味道总让我想起博古轩张老头的话:“干咱这行,三分靠手艺,七分靠阳气镇邪。
”当初他指着店里那面裂开的唐代镇墓镜冷笑:“瞧见没?阴气蚀骨的手感,
跟诊所消毒水一个味儿。”我刚拿起工具刀,准备剔掉裂缝边缘干涸的胶渍。
指尖触碰到乌木镜框的那一刻,“咚!”不是声音。是一股蛮横的震感,从指骨直冲脑髓!
耳朵里瞬间灌满嗡鸣,眼前发花,胸口像被重锤砸中,闷得喘不过气。
镜框边缘一根翘起的木刺,狠狠扎进我指腹,血珠“嗤”地冒出来,染红了暗沉的木头。
我猛地甩手,倒抽一口凉气。“妈的,幻听?”最近熬夜赶工,熬得眼冒金星。低头擦血,
台灯光晕下,镜框那道最深的裂口里,有什么东西反射着微弱的亮光。不是玻璃碎片。
我用沾血的指甲小心抠了抠,一块薄薄的木片弹开,一个拇指盖大小的本子掉了出来。
牛皮纸封皮,卷了边,纸页发黄,脆得像枯叶。捻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数字和代号,
鬼画符似的。合欢镜里藏账本?脑子里那根弦,“咣当”一声绷紧了。我皱着眉,
忍着指尖的刺痛,翻动那潦草得几乎飞起的笔迹。纸页摩擦着指腹干涸的血痂,
发出沙沙的轻响。翻到最后一页,角落歪歪扭扭几个字——“徐记银楼”。
这笔锋…指尖悬在那几个字上,莫名地发麻。抽屉最底层,压着一沓旧信纸,边角都磨毛了。
搬家都没舍得扔,鬼使神差一直带着。抽出来,最上面那封,是徐应淮的笔迹,
三年前写的酸话。把账本最后一页凑到灯下,和情书上的字并排。空气好像瞬间冻住了。
一模一样!连那个“记”字右边一钩翘得特别高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心口那把无形的锤子,
抡圆了砸下来,砸得我手指尖都在抖。2.工作室里静得可怕,
只有老座钟指针走动的咔哒声,一下,一下,敲在耳膜上。我抓起手机,
冰凉的金属硌着带血的指关节。拨号,嘟——嘟——三声,通了。“镜子里的账本,
”我的嗓子紧得发哑,像砂纸磨过,“徐应淮,***用合欢镜藏什么脏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熟悉的、带着一丝慵懒的轻笑:“私房钱啊,前妻。怎么,
离婚了还管这么宽?”心口一股邪火“噌”地蹿起。工作台上的木屑不知何时扎进了掌心,
混着干涸的血渍,又痒又刺。“脏钱藏婚镜里,”我嗤笑,声音冷得像掉冰碴,“徐应淮,
你还挺懂浪漫?给新欢买包呢?”他啧了一声,声音黏糊糊地钻进耳朵:“是啊,
新款爱马仕,配她正好。怎么,羡慕了?”“买包?”我盯着账本上那刺眼的“徐记银楼”,
“买包用银楼地址记账?徐应淮,你当我傻子还是你新欢是傻子?”他像是被逗乐了,
吹了声短促的口哨:“情趣嘛,小金库怕你查账,不行?”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
昨天打磨青铜钺留下的划伤裂开了,细小的血珠渗出来,蹭在账本发黄的边角上,
洇开一小团暗红。“行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掉进冰窟窿里,“给新欢买个够,
小心那包装的不是包,是炸药!”电话挂断的忙音尖锐地刺进耳朵。掌心湿漉漉的,
分不清是汗还是新冒的血。***的臭包!我狠狠甩开手机,去够旁边的纸巾盒。
纸巾抽出来,带着一股廉价的粉尘味。我胡乱擦着手,血渍抹花了账本上的字迹。
指腹不经意蹭过沾血的纸页——烫!像烧红的烙铁猝不及防按在皮肤上!眼前猛地一黑!
眩晕感裹挟着刺目的白光撞进来。耳朵里瞬间塞满了引擎的轰鸣,
还有…湿热的气息喷在耳垂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3“...东西在老地方,
”一个女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毒蛇一样贴着骨头缝往里钻,
“处理干净...别留尾巴...”一股浓烈得发腻的劣质玫瑰香水味,
混合着一股极其熟悉的、冷冽的雪松尾调——是徐应淮车上常年熏染的味道!
这股混合的怪香,冲得我太阳穴突突狂跳。账本“啪嗒”掉在地上。幻觉?不,
这耳语…分明是在他车里!刚刚发生过的?我猛地抬头,
目光撞上工作台上那面裂开的合欢镜。镜面映着我苍白的脸,
还有镜框上那对咧着嘴、似嘲似讽的鸳鸯。一股无名邪火直冲头顶!去***脏东西!
我抓起工作台角落那把沉甸甸的橡胶锤,锤头裹着风声,狠狠砸向镜面——“嗞啦!
”镜面猛地爆出一片刺眼的白光!握着锤柄的右手,仿佛瞬间捅进了高压电门,
指骨缝里窜起钻心的剧痛,整条手臂都麻了!锤子脱手,“哐当!”一声巨响,
砸在我自己脚背上。我痛哼一声,瘫坐在地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低头看手,
食指和中指上赫然燎出两条焦红的细痕,皮肉翻卷,***辣地疼。什么鬼东西?碰镜子幻听,
砸镜子还漏电?这邪门镜子!我龇着牙,甩着***辣剧痛的手,挣扎着想爬起来去捡锤子。
视线扫过脚边碎裂的镜片碴,其中一小片突然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没等我看清,脚踝一动,
一块锋利的碎玻璃“哧”地划过脚踝。血珠子滚落下来,不偏不倚,
正滴在那片闪着红光的碎镜碴上。嗡——红光猛涨!像泼了一盆滚烫的血。
眼前的一切瞬间被刺目的猩红淹没。在那片灼人的红光中央,
巴掌大一块皮肤在我眼前燃烧起来——不是我的脚踝!是徐应淮的后颈!
几道狰狞的血红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毒蛇,猛地从他挺括的衬衫领口里窜出,
蛛网般瞬间爬满了他整个肩膀!那红光滚烫,带着一种暴戾的灼痛感,
直接烫进我的视网膜深处。眼前彻底黑了。4黑暗像是湿透的棉絮,沉甸甸地压着眼皮。
鼻腔里还残留着工作室的松节油味,混合着一股陌生的、浓烈的血腥气。喉头干得发紧,
每一次吞咽都像砂纸摩擦。沉重的眼皮掀开一条缝。模糊的光影晃动,
不是工作室那盏老旧的台灯。陌生的天花板,挂着盏样式简洁却刺眼的吸顶灯。
身下是粗糙的布料,带着一股…尘土和汗味?“醒了?”一个声音贴着头顶响起,不高,
却像冰锥扎进耳朵。徐应淮。他靠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有下颌绷紧的线条在顶灯下泛着冷硬的光。左手的指间夹着烟,
猩红的烟头在昏暗里明明灭灭,烟草味混着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香,
此刻闻起来像裹着铁锈。我撑着发沉的脑袋想坐起来,肩膀和脚踝的剧痛立刻叫嚣起来。
低头一看,手掌、脚踝都缠着渗血的绷带,火烧火燎的疼。是镜子碎片的杰作。“我…在哪?
”声音哑得不像自己。“我家。”他吐出一口烟,灰白的烟雾在灯光下缓缓散开,“房子。
暂时死不了人的地方。”房子?这三个字像淬了毒。我环顾四周。空间不大,
像个紧凑的loft。楼下是客厅兼开放式厨房,锅碗瓢盆堆在水槽里没洗,
透着股潦草的生活气。楼上隐约可见一张床的轮廓。空气里有灰尘味、药味,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博古架空了大半,几件残破的仿古摆件歪歪扭扭地立着,
像个潦倒的藏家最后的体面。墙角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黑色行李袋。“安全?
”我扯了扯嘴角,牵扯到掌心的伤口,疼得倒吸冷气,“把我弄这儿来,算哪门子安全?
”他没接话,目光沉沉地落在我缠着绷带的手上,像在评估一件破损的古董。
烟灰无声地落在地板上。5.“镜子…还有那个账本…”我盯着他,
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账本呢?”他突然起身,动作快得像猎豹。
阴影瞬间笼罩下来,带着一股迫人的压力。后领口猛地一紧,
我被一股巨力从沙发里直接拎了起来,狠狠掼到旁边的墙壁上!“呃!
”后背撞上冰冷的墙面,震得五脏六腑都在颤。石灰粉簌簌地掉进领口,呛得我直咳嗽。
没等我缓过气,一只铁钳般的手掌已经死死卡住了我的喉骨!气管被瞬间挤压,空气消失,
肺叶火烧一样疼起来。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账本在哪?
”他的声音贴着我的头皮砸下来,冰冷,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另一只手粗暴地在我外套口袋里翻找。窒息感让眼前阵阵发黑。胡乱挣扎间,
我的手无意识地抓挠到他紧卡着我脖子的手腕,指甲刮过一块硬硬的凸起——皮肤下,
骨头之上,一道熟悉的、疤痕样的触感。是位置!三年前拍卖场上,
他颈侧那道盘曲扭曲的红痕的位置!徐应淮的瞳孔猛地收缩!
掐着我喉咙的力道瞬间泄了大半。“咳咳…咳…”我像条脱水的鱼,
顺着墙壁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撕心裂肺地咳起来,每一次咳嗽都震得喉骨剧痛。
指印***辣地烙在皮肉上。墙灰还在往下掉,蹭得脖子发痒。他那只手还悬在我脖子旁边,
指节微微蜷曲着,竟然…在发抖?“晚晚…”他的声音哑了,像被砂轮磨过,
里面夹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慌乱,“我…我真没想…”汗湿的指腹带着墙灰的粗粝感,
试图抹上我脖子上的掐痕。我猛地偏头躲开,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又是一阵抽气。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圈倏地红了,
一层薄薄的水光迅速蒙上那双总是显得过于冷静的眼眸。这孙子…还演上了?
他摸向我领口的手突然一歪,指尖燎过我刚被掐出来的红印子——那位置,
正好对应着刚才幻象里看到他后颈黥纹的地方!“嘶——”我倒抽一口凉气,
脖子上的皮肤像被烧红的针扎了一下。6.几乎同时,他自己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右手猛地死死按在左肩上,力道大得指关节都泛了白。白色的T恤布料下,
一团暗红的光毫无征兆地、剧烈地鼓动起来,隔着薄薄一层棉布,清晰地映出诡异的形状。
红光闪烁的频率,跟布料下肌肉的痉挛同步,
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类似烙铁烫肉的轻微“滋滋”声。
我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被玻璃割破的地方,那层薄薄的纱布下,
竟然也同步地透出隐隐的红光!皮肉被灼烧般的刺痛感清晰地传来。我盯着他痉挛的左肩,
突然想起外公笔记里的记载——滇南巫蛊中有种血螭纹,宿主痛觉相连,
怨气愈盛则灼光愈烈…除非血脉至亲以血为媒,否则噬主方休。他瞪着我发烫渗血的掌心。
空气死寂。只有他压抑的喘息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药…”他咬着牙挤出个字,
踉跄着冲进厨房区域,拉开一个嵌在墙里的柜子——里面赫然是个塞得满满当当的急救箱,
远非普通家庭配备。他粗暴地翻找,扯出几样东西,又猛地关上柜门,发出“哐”一声响。
他拿着一个小喷瓶和一卷新绷带走回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手。”他命令道,
声音依旧沙哑。我戒备地盯着他,没动。他直接蹲下来,不由分说地抓起我缠着绷带的手腕。
冰凉的消毒喷雾碘伏?猛地喷在伤口上,强烈的刺痛让我差点叫出声。
“诊所那老头说得没错,”他低着头,动作算不上温柔地拆开我染血的旧绷带,
新的碘伏棉球狠狠按在翻卷的皮肉上,“你就是压力太大,神经衰弱,产生幻觉了。
”他手里那管白色药膏的锡管底部,
赫然烙着个博古轩的火漆印——是张老头独门的犀角安神膏!原来这老狐狸早知情,
却用幻觉搪塞我!他沉默地换好药,缠上新的绷带,动作麻利得像个经常处理这种伤口的人。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客厅一角堆着的几个行李袋,又落回到我脸上。“楼上归你。
”他用下巴指了指loft上方那张床,“我睡楼下沙发。没事别下来晃悠。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驱逐。脚步声远去,他把自己扔进那张单人沙发里,背对着我,
像一座沉默的、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山。7.我扶着墙,忍着脚踝和肩膀的疼痛,
慢慢挪向通往二楼的简易楼梯。每走一步,楼下沙发方向那种无声的压迫感就如芒在背。
二楼更像一个狭窄的储藏间加临时卧室。一张行军床,一个简易衣架,
上面挂着一两件皱巴巴的男式衬衫。角落里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纸箱。
唯一的光源来自楼下客厅透上来的微弱光线。洗手间在二楼尽头,很小。我拧开水龙头,
冰冷的水冲在脸上,试图浇灭心头的混乱和恐惧。抬起头,镜柜的门斜开了一道缝。
镜子里映出我苍白的脸和脖子上刺目的红痕。鬼使神差地,我伸手掰开镜柜门。
里面放着些洗漱用品。剃须膏、刮胡刀…还有一瓶几乎没怎么用过的、标签花哨的男士香水。
剃须膏管子后面,似乎塞着个东西。我抠了抠,一个冰凉、方正的金属小铁盒掉了出来。
拧开盒盖,一股淡淡的铜锈味弥漫开——那枚沾着暗褐色污迹血?的战国刀币,
静静地躺在黑色的海绵凹槽里。青铜锈缝里的金丝在昏暗光线下幽幽发亮,
“永不离分”四个字,像四把淬毒的针,狠狠扎进眼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楼下客厅,老式空调外机发出沉闷的嗡鸣,冷凝水一滴、一滴砸在窗外什么铁皮棚子上,
嗒…嗒…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穿透两层楼板,清晰地敲在耳膜上,
刺耳得让人心烦意乱。我屏住呼吸,光着脚,小心翼翼地踩着冰冷的地砖缝隙,
一步一步挪下楼梯。脚踝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客厅一片昏暗,只有窗外一点路灯光渗进来。
徐应淮蜷在沙发里,背对着楼梯方向,似乎睡着了。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肩膀轮廓,
T恤下的那片暗红似乎平息了,但呼吸并不平稳。就在我快要接近沙发时——月光下,
他蜷着的背脊猛地动了一下!只见他左手不知何时已握紧了那枚冰冷的战国刀币。
锋利的刀币尖头,正对着自己左肩后侧——那个黥纹盘踞的位置!没有丝毫犹豫,
他用尽全力,将刀币狠狠扎了下去!“噗…”一声极其轻微的、皮肉被刺破的闷响。
8.血珠几乎是瞬间就冒了出来,在月光下呈暗黑色。
黥纹覆盖的皮肤像活物般扭动收缩了一下,发出“滋滋”的微响。他闷哼一声,
身体因剧痛瞬间绷成一张反弓,膝盖重重砸在沙发边缘,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摸索着抓过茶几上那管用了一半的白色药膏,胡乱挤了一大坨,用力抹在冒血的伤口上。
药膏抹上伤口的瞬间,黥纹红光如退潮般骤敛——那管药膏里混了镇定剂?不,
是他眼中翻涌的暴怒被剧痛强行压制的瞬间,红光才短暂蛰伏。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整个人猛地瘫软进沙发深处,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冷汗浸透了发梢,黏在他紧闭的眼皮上。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他…在用刀币自残?
用那枚刻着“永不离分”的定情信物,捅向自己身上那个诡异的、会发光的烙印?
徐应淮瘫在沙发里,像一尊被抽掉脊梁的石像。月光漂白了他半边脸,
冷汗顺着紧绷的下颌线往下淌,滴在沾血的T恤领口。粗重的喘息在死寂的客厅里回荡,
每一声都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他左肩被刀币扎破的地方,药膏糊成了一片惨白,
盖住了那诡异的红光。但空气里那股淡淡的、类似皮肉烧焦的味道,挥之不去。
我僵在楼梯口,手脚冰凉。刚才那一幕——他握紧刻着“永不离分”的刀币,
狠狠捅向自己——像一帧血腥的慢镜头,反复在脑海里切割。定情信物成了自残的凶器。
荒谬,又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老空调外机还在窗外嗡鸣,滴水砸着铁皮棚顶,
嗒…嗒…声音单调得让人心慌。我屏住呼吸,像踩在雷区,一步步挪下楼梯。
脚踝的刺痛提醒着镜子的反噬,掌心被绷带包裹的伤口也在隐隐发烫。目标不是他,
是堆在墙角那几个鼓鼓囊囊的黑色行李袋。得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9.刚挪到茶几旁,
沙发上的人影猛地动了一下!徐应淮不知何时睁开了眼,
深黑的瞳孔在昏暗里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直勾勾地锁住我,没有一丝睡意。
他根本没睡死!“找什么?”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生铁,带着刚经历剧痛的虚弱,
却更添危险。我喉咙发紧,动作僵住。“…水。”他没说话,
目光从我的脸缓缓移到我的手上,又移到我试图靠近行李袋的脚。
嘴角扯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充满了嘲弄。他看穿了我的意图。空气凝固。
那无声的对峙比刚才的暴力更令人窒息。他像一只假寐的猛兽,只要我稍有异动,
随时会暴起撕咬。就在这时,我缠着绷带的掌心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
像被烧红的针猛地刺穿皮肉,直抵骨髓!痛得我倒抽一口凉气,本能地缩回手。几乎同时,
沙发上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徐应淮的左手猛地死死扣住左肩!那片刚被药膏糊住的皮肤下,
红光如同被惊醒的火山,骤然爆亮!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目、暴烈!
红光穿透薄薄的T恤布料,清晰地映出下方狰狞扭动的纹路,
像无数条烧红的血管在皮下游走!他额角瞬间迸出青筋,牙关紧咬,身体因剧痛而微微痉挛。
是诅咒!这该死的黥纹链接!我的痛感,在引发他那边更剧烈的反应!灼痛感越来越强,
顺着我的手臂往上爬。我咬紧牙关,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不能叫出声,
不能示弱…但那股剧痛几乎要冲垮理智。慌乱间,我的目光扫过沙发缝隙——那里,
静静地躺着那枚刚刚行凶过的战国刀币。青铜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永不离分”的铭文像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一个疯狂的念头窜出来。他用刀币扎自己,
是为了压制这鬼东西?剧痛催逼下,我几乎是扑过去的,
一把抓住了那枚还沾着他血迹的刀币!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奇异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