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农家
额心一点金光闪过。
一念入脑海。
东方朔不禁沉下意识，广袤无边的识海里，一串口诀凭空浮现，他下意识跟着念出来。
是佛修咒语。
魔气缓缓消散。
半刻钟过去。
东方朔从打坐里醒过来。
一双血瞳慢慢变黑。
他垂眼，潜意识告诉他，这是他的好友留下的一份礼物，那人希望他不会被一身魔力困扰束缚，能够做他想做的事。
东方朔握紧手，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将要往何处去，他己经......都不记得了。
独身坐在黑夜里，东方朔的眼里涌起一丝自我怀疑。
一声轻响，他猛地抬头，厉喝。
“谁。”
一双圆溜溜的眸子在不远的地方发着淡淡的光，被他的眼神吓地颤了颤——是顾娥。
但她没有被东方朔吓跑，泥娃子从阴影里慢慢走出来，脸上带着不明显的扭捏。
“你，你都不说的，你......”她咬咬唇，在东方温和下来的眼神里说。
“你，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你要不要，那个...来我家？”
顾娥低着头，鼓起了二十分的勇气问出话。
她觉得自己真是没面子，那个小哥哥明明惹她生了那么大的气，可她走了之后回来就看见他很痛苦的样子，她一下觉得，自己气的不应该，但她也不知道现在是该哥哥给她道歉还是她给哥哥道歉。
所以她是想，让哥哥到家里去，她可以帮帮他，是哥哥先说的他什么都不记得，不是她想的要补偿哥哥喔。
她扭捏地试图在心里为自己扳回一局。
感受到小泥娃变来变去的情绪，东方朔觉得可爱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照顾到小孩的自尊心，他只能悄悄在心里笑着，表面一本正经地搬出那标志性的温和笑容。
“好啊，我无家可归，谢谢小娥愿意收留我。”
不论他是否决定留下，他都应该接受小女孩的好意，而且，半夜让小孩子一个人回家，他不放心。
虽然他现在也只是个十岁的普通小孩。
东方朔跟在顾娥的身后，蹒跚地穿过了蜿蜒的乡间小道。
脚下的路坑坑洼洼，时不时踩了个踉跄还需要顾娥转过身来关心一下，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暗夜的氛围衬得阴森可怖。
他的目光不时落在顾娥那脏兮兮的背影上，不得不考虑着现实的问题——多他一个，这夜路也没变得有多安全。
一只小鬼耸着鼻子凑在顾娥的肩头呼了一口气，东方朔正要散发一点魔气吓跑他，顾娥挠挠脖子，挥挥手，首接把那小鬼挥走了。
“......”小姑娘灵魂还挺凝实，可硬挡小鬼。
东方朔思索了一下，这好像是什么适合修仙体质？
最终，他们平安抵达了顾娥的家。
随着顾娥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东方朔被引入了一个简朴却温馨的农家小院。
院子里，几株果树苗随风摇曳，树下是一片整齐的菜畦，几只鸡在悠闲地觅食。
顾娥的母亲正站在屋檐下，手里敲着一根木棍，显然是在焦急地等待着女儿的归来。
听到木门的动静，她看见女儿归来，脸上焦急一收。
“死丫头，你这是去哪儿了？
天都黑成这样了！
啊，你这一身！
瓜娃子，到哪里鬼混去了！”
顾娥的母亲声音中带着严厉责备，还有一些对晚归的女儿会遭遇些什么的后怕，木棍裹着风声就要往顾娥身上招呼。
“啊，阿妈，阿妈，我……我救了一个小哥哥！
我救人去了呐。”
顾娥连忙躲避母亲凌厉的关爱，一个灵巧的走位，她跑到东方身后，把一派公子衣饰但又脏兮兮的东方露了出来。
猝不及防的东方朔与那妇人一照面，下意识地打量起对方。
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那是一种经过风霜洗礼后的独特韵味。
她的头发简单地束成一个低马尾，眼睛深邃而明亮，眼角几丝细纹。
身形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苗条，只是多了几分成***性的丰腴。
她的皮肤因常年在田间劳作而变得黝黑，但却显得健康而有光泽。
一身简单的蓝色碎花布衣，搭配着一条深色的长裤腰间系着一条围裙，上面沾着泥土和麦穗的痕迹，那是她辛勤劳作的印记。
东方立时做出判断——是个朴素的农家妇女。
他反应了一下，收起自己习惯性的戒备，走上前，微微欠身，温和的声音道：“夫人，给您添麻烦了，我是...朔。
您女儿都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真的很抱歉。”
顾娥的父亲听见动静从屋内走出，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看便是常年在田间劳作的庄稼人。
他的目光在东方朔身上打量了一番，眉头紧锁，但并未多言。
顾娥的母亲上下打量着东方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了同情之色。
“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落得如此田地？”
东方朔苦笑，再次说出那句话，“我……我也记不得了。”
有一股浓重的使命压在他身上，可他完全想不起来。
他的眼神黯淡下去，话说的多了，他心中对自我的怀疑更甚——他真的能够去完成他那沉重的愿望吗？
若那愿望对他来说那么重要，他又为什么，会记不起来了呢？
顾父看着他落寞可怜的模样，开口：“既然你无家可归，就先在我们这儿住下吧。
虽然我们不富裕，但多一个人吃饭还是没问题的。”
顾娥的母亲点头同意，她的笑容温暖而真诚。
“是啊，孩子，你就安心住下。
我们会照顾你的。”
他们的话温暖了迷茫无措的东方朔。
东方朔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中带着感激：“谢谢你们，我……我会尽我所能报答你们的。”
顾娥的父亲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你如此年纪，看着家境也不错，沦落到此境地也是不容易，我们能帮一点是一点。”
顾娥的母亲则拉着东方朔的手，引他进了屋。
“来，先吃点东西，看你瘦的。”
难怪他们的女儿那么天真单纯，他们本身就是如此善良。
东方朔心里一股暖流涌过——他的过往里似乎从未感受过这朴素的温暖。
他们没有考虑自己的身份和会给他们带去的麻烦，而是关注了他的自身。
他印象里，从前所在的地方，不说勾心斗角，至少也是相互试探与怀疑，难得见如此真心之人。
他不禁想，把那些使命压力都抛掉，就此在这里过上一生悠闲朴素的农家生活，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