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河图骨
九具青铜棺里伸出的手臂突然僵首，指甲盖"咔咔"翻转，露出底下刻着二十八宿的铜镜——这根本不是尸变，而是李淳风设计的"星宿锁"机关！
"乾坤倒转，魁星点斗！
"我蘸血在掌心画出天罡符，按向最近的铜镜。
镜面遇血即溶，露出底下的青铜齿轮组，那些咬合的齿牙间卡着半片带血的指甲——正是父亲骸骨上缺失的食指指甲！
整座墓室开始倾斜，地砖缝隙渗出腥咸的黄河水。
我抓着破军铲插入地缝，突然触到块刻满鱼骨纹的青铜板。
水流冲刷掉淤泥的刹那，我浑身血液凝固——这竟是《黄泉手札》缺失的第九页上画的"河图骨"！
"原来河图洛书不是碑文..."我疯狂撬动青铜板，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是李淳风用黄河蛟龙骨铸的机关锁！
"王掌柜残存的青铜头颅突然发出尖啸："你爷爷抽了黄河水眼的蛟龙骨！
这才是九龙抬尸案的..."话未说完，水流裹着条青铜锁链缠住他的头颅，拖进地缝深处。
我最后瞥见他的牙齿缝里卡着片青瓷残片，釉色与小妹常用的药碗一模一样。
青铜板轰然掀开，地下河的水流将我冲进暗渠。
腐臭的水中漂浮着无数陶罐，每个罐口都封着张人皮，上面刺着星象图。
我憋气抓住罐耳，指尖突然摸到熟悉的纹路——这是李记古玩铺三十年前装药材的陶罐！
暗渠尽头豁然开朗，月光从坍塌的墓顶漏进来，照亮了泡在水中的石碑群。
每块碑都刻着具扭曲的人形，脖颈处钉着七寸长的青铜钉。
最中央的巨碑上，我看到了永生难忘的画面——爷爷跪在黄河滩涂，将婴儿时期的我放入青铜甗，九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正从河底浮出！
"咳咳..."胸口的灼痛让我惊醒，嘴里满是黄河水的腥苦。
爬上岸才发现身处邙山北麓的乱葬岗，怀里紧紧攥着块青铜板——那上面用鱼肠文刻着：老君山，锁龙井，七月初七。
摸黑回到李记古玩铺时，寅时的梆子声刚响过三遍。
后院的井口冒着寒气，我打水时发现井绳上缠着缕白发——和父亲骸骨手里攥着的一模一样。
突然听到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冲进去看见小妹正在撕扯床帐，她的指甲己变成青铜色！
"哥...有东西在血管里爬..."她撕开衣襟，锁骨下方浮现出北斗七星状的黑斑。
最骇人的是天枢星位鼓动着，仿佛皮下埋着颗跳动的青铜钉。
我用黑驴蹄粉混合雄黄酒敷上去，黑斑却蔓延得更快。
《黄泉手札》在油灯下自动翻页，空白处渗出褐色的血渍，渐渐显出行小篆："七星尸钉，需以镇河铁牛角为引。
"窗外忽然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这是北派接头暗号。
握紧破军铲开门，月光下站着个浑身湿透的疤脸汉子，他左手缺了三根手指，右手提着盏青铜鱼灯——灯座刻着"摸金"二字！
"李乘风？
"汉子咧嘴露出镶金的犬齿，"你爷爷欠我们曹家七条命。
"他掀开衣襟，胸口纹着九龙抬尸图，每条龙尾都卷着个生辰八字——其中一条龙的爪子正抓着小妹的出生年月！
鱼灯突然爆出绿火，照出他背后那具庞大的黑影：两米高的青铜人俑骑在石龟上，龟甲裂纹组成我的名字。
这竟是黄河捞尸人供奉的镇河神将——铁牛真君！
"二十年前，李玄苍用你换走了九龙抬尸案的镇物。
"汉子敲了敲青铜人俑的耳朵，里面传出爷爷的声音："...乘风命格特殊，需镇在黄河眼..."录音里夹杂着婴儿啼哭和青铜器碰撞声。
我举起破军铲时，突然发现铲柄的北斗七星纹在月光下投射出地图——正是老君山的等高线图！
天枢星的位置标着口古井，旁边用殄文写着"锁龙"二字。
"带我去老君山。
"我突然将铲刃抵在自己咽喉，"你们想要的不就是李家人的心头血？
"小妹房内突然传来青铜器落地的声响，像是某种回应。
疤脸汉子瞳孔收缩，他背后的铁牛真君像突然"咯吱"转头，眼眶里滚出两枚铜钱——正面是"开元通宝"，背面却刻着"李淳风监制"！
铜钱落地时立而不倒，指向西南方的老君山。
五更天的梆子声里，我们驾着运棺材的马车出城。
途经白马寺时，拉车的黑马突然人立而起，马眼流出黑血。
疤脸汉子掀开车板，露出底下七具戴青铜面具的尸骨——每具尸骨的右手都缺了三根手指！
"这就是当年跟你爷爷下黄河眼的七位摸金校尉。
"他抓起把骨灰撒向空中，灰烬竟凝成幅星图，"他们被李玄苍锁在镇河铁牛里，魂魄..."话音未落，骨灰星图突然烧成火球。
马车后方传来马蹄声，九个戴傩戏面具的骑手破雾而来，手中青铜戟刻着北魏的军徽。
为首的骑手扬起马鞭，鞭梢系着个青铜铃铛——正是小妹失踪的香囊铃！
"是发丘中郎将的赶尸队！
"疤脸汉子砍断车辕，"他们来抢河图骨了！
"黑马突然调头冲向悬崖，马车在颠簸中解体。
我抱着青铜板跳车的瞬间，看见崖底有九尊铁牛雕像围成八卦阵，每尊牛角上都穿着具风干的尸体。
坠落的失重感中，青铜板上的鱼骨纹突然游动起来。
那些纹路缠住我的手腕，在皮肤上烙出幅地图——老君山深处竟藏着座用青铜铸造的观星台！
最后一瞥看到疤脸汉子被青铜戟刺穿胸口，他嘶吼着抛来鱼灯："去找守陵人..."冰冷的河水淹没头顶时，我握住了铁牛雕像的断角。
牛眼突然转动，露出底下漆黑的密道。
密道壁上的火把自燃，照出无数悬吊的青铜茧，每个茧里都裹着具戴摸金符的尸骨。
通道尽头传来熟悉的咳嗽声——二十年前失踪的曹家掌柜，正被青铜锁链吊在河图骨碑前！
"你终于来了..."他抬起腐烂的脸，眼眶里爬出条青铜色的尸面虱，"李淳风在锁龙井里留了句话..."话未说完，尸面虱突然爆开，溅出的黏液在碑上蚀刻出八个血字：七月初七，子时，换命！